猝不及防,賀仲民問顧媛,“外公一直沒問過你,跟你媽出國那幾年,你過得怎麼樣?”
“啊?”
顧媛被問愣了,看著賀仲民一時沒反應過來。
賀仲民也不催她,就坐在那兒,安靜的看著她。
被他這樣看著,顧媛腦子開始打結,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起,不由猶疑道:“外公,好端端的,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這不是人老了嗎!”
賀仲民突發感慨,搭在膝蓋上的手落到沙發上,調整下坐姿,讓自已坐得更舒服些,“人老了,就愛說以前的事兒,我今天在書房裏翻照片,看到一張你沒出國前,跟你媽媽的合影,那時候,你才這麼大……”
賀仲民伸手筆劃了一下,顧媛瞧著,那大概是自已四、五歲的個子,爸媽還沒離婚,她還是顧家和賀家的小公主。
一轉眼,她馬上就要二十七歲了,那些童年好的、不好的,都慢慢消失在她的記憶裏。
但賀仲民似乎記憶猶新,“整個人淘氣的呦,你媽媽每次提起你都恨不得把你塞回肚子裏重造,還是你舅舅慣著你,看你媽媽忍不住要揍你的時候,總會上前攔著,我一瞧,這樣不行啊,得,還是我來吧。”
“您這是心疼閨女,舍出了外孫女啊!”
顧媛這麼多年,終於明白她外公為什麼對她下手那麼狠了。
賀仲民聽她嘀嘀咕咕,傲驕的哼了一聲,“當然,你媽是我親閨女,我不心疼她,難道還心疼你一個外姓的。”
這話說得可有點紮心,但也讓顧媛打結的腦細胞一下子得到了解脫,原來老人家這是想閨女了。
為了不讓氣氛太低沉,顧媛立刻擺出一副被傷了心的模樣,說,“當年也不知道是誰非把我這個外姓人要到家裏來養,要不是我媽說改姓太麻煩,估計您老一怒之下,都要把我的姓改了。”
果然一提這個,賀仲民臉上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來,“我當時要是不聽你媽的,直接把你的姓改了,你早就學好了。”
顧媛:“……”
這是什麼道理,再說,她怎麼不學好了?
為了帶偏外公的思路,顧媛也是拚了,哭笑不得的問他,“難道我現在學壞了?”
照賀仲民往常的脾氣,這個時候一準會賞顧媛一個爆粟,然後再冒她一句,“小兔崽兒子還知道頂嘴了”。
但,出乎顧媛意料的是,她外公忽然肅沉了臉色,一雙蒼眸滿是肯定的說,“你的確學壞了。”
顧媛:“……”
這天,怎麼聊到死胡同裏去了。
一時不會接話的顧媛,嘴巴都張成了o型,傻了一般看著賀仲民,一副您老怎麼說,我就怎麼聽著的模樣。
賀仲民卻不是要她像木偶一樣在這兒聽訓,而是唬了雙眸,滿眸審視的從她頭上打量到腳底,再從她腳底,看回頭頂。
“外公,您還是有話說吧,別這麼看我了,讓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別說是顧媛,就是賀大軍被賀仲民這麼翻來覆去的看兩遍也承受不住。
賀仲民是什麼人,戰場上殺過人,真刀真槍與敵人對峙這的,有實戰經驗的老將,一雙眸子平和下來如鄰家老爺爺般慈祥,當然,這樣的目光從小到大,顧媛見得比較少,多數時候,是賀仲民繃著張臉,唬著雙目,恨不得扒了她皮的樣子,就像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