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謙卓依,覺得自己是那出嫁的姑娘,帶著對“娘親”的不舍。而眼前的這個“娘親”卻是沒有半分的傷感,依舊還是沒心沒肺的,對著自己笑得一臉的陽光燦爛。
看著,看著隻覺有那濃重的霧氣,慢慢的浮上眼瞼,心中暗道著:“謙卓依,你真沒出息——”
眼見著有那晶瑩就要奪眶而出,女孩隻是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僵著臉,在黎晏殊瞧出端倪前,就是一個利落的轉身,仰著頭道:“我進去了,就不請你進去坐了——”
但,最終身後之人還是瞧出了異樣。隻聽得,黎晏殊難得溫柔地道:“怎麼了,丫頭?”
“沒什麼,就是眼裏進沙子了——”
“我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揉揉就好了——”
沒有回頭,隻是示意的揮了揮手,女孩便一頭猛地紮進了府宅。
“傻丫頭——”看著眼前那抹俏麗的身影,終是消失於門內,黎晏殊搖了搖頭,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那一天以後,京城的老百姓之間口口稱奇。
隻因,那天京城的空中飛來了一隻五彩的神鳥鳳凰,而鳳鳥背上峭立著一對神仙似的人兒。而其中的一個據說是:安陽侯府的小小姐——謙卓依。
而這個消息也以大火燎原之勢,在民眾間口口相傳的同時,也傳入了皇宮內,安臥於龍榻上的皇帝老兒的耳中。
怪隻怪,那天的靈鳥鳳凰馱著兩人,在京城的上空四處遊走,是不想被人發現也難。而眾人又都已當天能親眼目睹,引以為榮——
可當這個消息,傳入正在書房中執子對弈的安陽侯嫡子謙元承的耳中時,卻是多了那麼層思慮——
午後的陽光,通過窗欞斑駁的撒入室內。在帶來陸離的光感外,也帶來了陣陣的暖意。幾案上的紫金鏤空香爐內,濃鬱的檀香味趁著嫋嫋的升騰地縷縷青煙,緩緩彌漫——
“咯!”的一聲棋入盤中,隻見他端起手邊的青花瓷盞,優雅地用茶蓋濾去嫩葉,輕抿一口間,隻覺香氣鮮美清雅綿醇,回味甘甜。捋著下顎的羊角須,儒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玄一真人的這一手,無非是出於保全小丫頭的顧慮。但就不知這一手,竟能護得了幾時?
“咯!”的又一聲脆響,瑩白的棋子,隨著修長的手指落入黃花梨的棋盤上。
夜晚,紫檀木雕花的木床上,擁著月牙白的緙絲錦被,謙卓依來回的翻覆著身子,久久不能入睡——
躺在床上,女孩一會兒皺著眉,一會兒又滿臉懊惱。現時,又是羞紅了雙頰,腦中反反複複,來來回回,出現的,無非是白日裏自己與黎晏殊之間的種種。
折騰久了,這會子好不容易困了,入了那光怪陸離的睡夢中,卻也不見得安穩。隻見女孩蹙起了秀眉,緊閉的雙眼也微微抽了抽——
隻因在睡夢中:眼前俊美的黎晏殊笑得一臉的妖孽,揉著一旁鳳鳥煦柔亮的毛發,幸福之色滿溢的對著謙卓依道:煦,才是他黎晏殊一生的摯愛。
而那隻五彩的鳳鳥,也幸福滿溢的“鏘!”著歡快地鳴叫著。
這是不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睡夢中的謙卓依滿頭黑線,就連著臉頰都不自覺地狠狠抽搐了下——
另一邊的清靈山上,手中握著一杯溫熱的菊花茶,閑坐於屋頂上品菊賞月的黎晏殊,沒來由的猛打了個刁鑽的噴嚏。
一陣清風拂過,隻見他將身上的外衣又攏了攏,仰頭就將手中的茶一口飲盡。
這一夜,喝著手中的菊花茶,抬頭賞著天上朗月的他,又想到了那個與師妹謙卓依賞月夜話的那一夜。一抹微笑不自覺地爬上嘴角,抬頭揚起的是養眼的溫文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