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時空始動(3 / 3)

“為什麼公主就不可以和那種姓氏的人交往?”

“因為他們沒有我們這個姓氏高貴的血液。”

“為什麼我們的血液會高貴過他們?”

“因為真神創造世界的時候,用心和自己的血創造了高貴的姓氏,而用卑賤的黃土灑出去則成了那些賤民。”

“父親!”

“孩子,你還太小,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穩定來源於我們和賤民的分離,如果讓賤民來到我們的人群中,那會是一場嚴重的瘟疫。命運注定的,我們要過優雅和舒適的生活,他們必須為他們黃土的命運勞苦,最終重歸於黃土。……”

卡菲婭轉身離開了,留下喋喋不休的父親,父親吠羅是一個固執而和善的老頭子,掌管著這個國度的軍政大權,平日裏權高位重,在臣子麵前聲勢如同雷霆,但是任誰也不知道他最喜歡的事乃是和自己最小的女兒卡菲婭聊天。

他喜歡卡菲婭滿腦子的疑問還有充滿活力的眼神,還有她紅撲撲健康得讓人羨慕的臉蛋,這個孩子在成長,好像夏天叢林中的嬌嫩的藤蔓,轉眼之間就會攀爬到雲霄般高空:他要趁這段時間給孩子正確的世界觀。

吠羅在孩子麵前是慈父,但是這次也不禁有些迷惑了,卡菲婭一向不會在自己麵前表現嬌縱,今次是怎麼了?他派人跟在女兒的後麵,一直出了宮殿,才發覺,原來女兒急著要見的是一個賤民,這個賤民還是一個男孩子,黑黑瘦瘦,肩頭蹲著一頭小猴子,渾身散發出一股艾草地辛味。

“你不要給我形容這賤種的形象,”吠羅大發雷霆,“把他抓起來,投放到恒河穀中去將卵石洗刷成白沙!”

那個賤民的孩子去了恒河洗沙,而卡菲婭則被關到屋子裏悔過。

“吱吱!吱吱!”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窗戶上沿懸下來,擠眉弄眼,是一個滑稽的猴頭。

“大奧圖!是你啊,奧義在哪裏?”這隻叫做大奧圖的猴子是常常蹲在奧義肩頭的,而奧義則是那個卡菲婭喜歡的賤民孩子。

大奧圖在窗戶上左搖右晃,不斷扭頭去望著恒河的方向。終於給卡菲婭知道了它的意思:“你是要我去看奧義嗎?”

小猴子點點頭,吱吱叫了兩聲,跳下了窗戶。

卡菲婭跟在猴子大奧圖的後麵,繞過父親安排的守衛,從花園圍牆上爬了出去,悄悄溜出來了。但是她仍然慢了一步,當她從沙山丘頂遠遠看到自己父親的驊騮馳騁在恒河岸邊的時候,心裏隱隱感覺到了不安,飛一般跑過去,第一次跑在了猴子大奧圖的前麵,但是仍然慢了。

吠羅出巡,監看恒河勞作的賤民,於萬千勞作者中突然看到了奧義,他不認識這個滿臉桀驁的孩子,但是這小子居然舉起手中的鐵錘用滿口俚俗不堪的話說什麼:該死的種姓!

他策馬過去,抽出腰間彎刀,架在這賤民孩子的脖子上,溫和地問道:“你反對什麼?難道你不明白真神怎麼將你們創造出來的嗎?”

孩子沒有一絲懼色:“如果這世界真有真神,那是你們的神,不是我們的神。”

周圍的賤民都恐慌到極點,但是不敢在暴君的麵前表現出慌亂,隻是那種末日來臨的神色讓吠羅心中一陣厭惡,手中刀輕輕一揮,沒有費什麼勁就將給這顆腦袋給消飛了。

卡菲婭呆呆地望著那顆在空中翻滾的頭顱,忽然感覺萬念俱灰:神也不能讓尊貴如卡菲婭公主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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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這幾塊石板上記載的理解是這個?”赫墨斯顯得分外驚奇。

飄飄何所以點點頭,臉色出奇的顯得有些蒼白,顯然對這些圖案和文字的解讀很是耗費了她的精力。

“真是暈,同一塊石板出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故事,一個敘述的是英雄史詩,一個解讀出來是言情故事。啊,神啊,我就說吧,這個曆史的東西怎麼能去認真研究呢。我們跟曆史上的人不認識,跟他的姑媽的兒子孫子曾孫子也不認識,我們怎麼知道這上麵寫的是什麼?不過,故事倒是蠻好聽的,還有誰能就著石板再講一個?”

蘇獅冕聽完故事之後也有些發愣,覺得這兩個人的解讀兩相對比太搞笑了。

赫墨斯冷哼了一聲,也不再理會諸人,轉身走開。飄飄何所以看著蘇獅冕他們,搖搖頭,這才向赫墨斯道:“赫墨斯先生如果有空閑的話,我想向先生了解一些關於石斛山研究的知識。”

赫墨斯頭也不回,冷冷道:“我沒有空。”說著,走進一個偏門,消失不見。

蘇獅冕啊了一聲,指著偏門的方向道:“這老頭,就是這樣沒有禮貌。對美女也不知道尊重一點點。”

“就你知道尊重美女。”何清淺在一旁白了蘇獅冕一眼。

飄飄何所以憐愛地將何清淺摟在懷裏,道:“淺淺對蘇獅冕很凶啊。”

何清淺抿抿嘴,微微笑。

蘇獅冕撓撓頭,道:“你們想在這裏找到什麼東西嗎?”

飄飄何所以淡淡地道:“我們要找的沒有找到,但是卻又發現了一個隱藏的強者。”

蘇獅冕不由得搓動雙手,興奮地道:“是不是赫墨斯?我就覺得這老頭肯定不簡單。”

飄飄何所以不置可否,道:“我們走吧。這裏沒有什麼可以看的了。”

一行人走出展覽廳大門,在門口準備分手的時候。蘇獅冕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他啟動一看,鬥牛驚慌失措的神態出現在顯示屏上。

“麵條,大事件,大事件。煉金窟出了大事,現在完全封閉。我剛從裏麵逃出來,我哥他們那幫特種兵可能在裏麵維持秩序呢。先不說了,我靠,一幫特警全副武裝包圍了煉金窟,把我,唉,我是好人,別……”聲音、畫麵突然中斷。

飄飄何所以瞟了一眼蘇獅冕的通訊器,心中一動,也不跟蘇獅冕等人告別,拉著何清淺迅速離去。

一個高大蒙古帳篷形狀的建築物在四周低矮樓群中顯得特別突兀,這就是“煉金窟”,位於雙元城,在整個東方大陸都很有名的黑暗拳館。

每天夜晚,這裏的燈火最為繁華,煉金窟上矗立著一根高大的燈柱,頂上有數個功率巨大的太陽燈四處探照,抹黑的夜色中數條通天的光柱直指蒼穹的時候分外讓人激動。每當當夜的勝利者產生的時候,燈柱頂端就會用全息的激光投影出此人經過放大的形狀,在天空中揮拳彈腿,好不威風。而此時,燈柱四周會向上空噴出禮花,七彩絢爛,滿布夜空,極為華麗。

當人們的眼光投注在勝利者身上的時候,沒有多少人看到,在煉金窟的後門有人將手斷腳殘的失敗者抬出去,那種落寞狼狽,形成鮮明的對比。固然,在如今通過器官再造,缺失一點器官著實算不了什麼,花一點錢就可以修複得完好如初。

鬥牛在這裏還算有點名氣,畢竟麻花省摔交冠軍,而且是混合級別的摔交冠軍並不是浪得虛名,在這個強者為王的地方,人們對力士總是投以崇敬的目光。雖然他不曾在類似黑暗拳館煉金窟這樣的場合打拳,但其綜合實力早已經被黑道拳館的人暗自排上了號。一個矮小精瘦的中年男子,名叫成小東,聽四散在外麵的手下通訊說鬥牛來到,趕忙從包廂中溜出來親自迎接。

煉金窟裏麵一個巨大的空間呈現眼前,頂上是蒼穹形狀的天花板,由於使用了巧妙的建築結構和材料,數萬米平方的麵積內沒有一條明顯的梁柱,而且使用特別的光學設備折光、反射、放射、分散光線使頂板顯得光華燦爛,比彩霞密布的真實天空更為眩目。這個穹廬罩在觀眾席和賽場的上方。

但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美侖美渙的屋頂,數萬人在場內吧,每個人或者振臂狂呼、或者跳躍舞蹈,顯得振奮不已,顯然都被賽場上驚心動魄的爭鬥吸引得失去了理智。

鬥牛的第一眼也是向擂台上看去,這個擂台大概有三千平方米大小,裏麵四散放置著古代武術家使用的刀槍劍戟盾鏢,還有就是裏麵設置了高低大小的障礙物,在裏麵打鬥的人可以隨意選擇冷兵器和設置埋伏暗算敵手。

“這裏的打鬥規矩由比賽雙方商量,但是必須有一點是要保證的,那就是要有吸引力,可以娛樂眾人。”成小東笑著對鬥牛道。這個比賽沒有一定的規則,在兩個參賽者之間商量好規則後,基本上可以說生死由命,絕對沒有反悔的餘地,這樣的賽事也隻有在猛蛇城裏麵才有。

鬥牛遊目四顧,長出了一口氣,道:“你們每個晚間都有這麼高的上座率麼?”

成小東道:“也不是每個晚上都有,隻有盛名高著的鬥士才有這樣的號召力。他們設計了最暴力刺激的比賽規則,而且在打鬥的過程中懸念迭起,讓人們的感官受到最高級的享受。”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不但要有強悍的體格,還要有高度的智慧,不然,僅僅看著兩個白癡你一拳我一腳來回踢來打去,是沒有多少快感的。現在的人,品位都提高了。”

鬥牛哈哈一笑,道:“不知今天晚上的比賽雙方是誰?”

“上個季度的常勝者,山海龍。”成小東頓了頓,“他的對手是……”

鬥牛奇怪道:“莫非你不知道?”

成小東皺起了眉頭,轉頭望著下麵賽場中心的擂台,賽場上的兩個矯健的身影兔起鶻落,身法如電。道:“我們居然不知道他的來曆。”搏鬥比賽的組織者膽敢舉辦這種極度血腥的賽事,當然有相當的實力來保護自己不會受到治理整頓,自然也不會怕外人來攪局搗蛋。他們的眼線密布全球,勢力深廣,凡是世界上著名的格鬥家都在其觀察之內。

“他自稱白癡,我們自然不信。”說到這裏,成小東麵上少有的露出苦笑,轉回頭望著鬥牛,“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們動用了全部的眼線,包括在軍部絕密檔案室的那些人,都沒有任何收獲。”成小東咬著牙沉默下來。兩人邊走邊說,從通道走到場中位置較佳的包廂。說是包廂,其實不過就是位置更好,座椅更舒適一點,周圍圍上一圈欄杆而已。

剛一坐下,鬥牛忽然喝道:“好!”

此時,賽場上的兩個人正打鬥到最險惡的瞬間:兩人經過一番追逐撕殺後,終於轉入借助地形埋伏偷襲。山海龍從一塊殘斷牆垣後刷的撲出,前手如刀,成四十五度角斬向白癡的後腦勺,後手虎爪,緊跟其後,蓄勢待發,準備扣向白癡的腰眼。白癡似乎正在微微的喘息著,手提單刀,鋼鐵般強橫的頭顱此刻略略的俯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後的絕命危險。

山海龍的手刀已經接觸到白癡的根根直立的短發。時間似乎凝滯,整個賽場的觀眾很多都屏住了呼吸,準備看白癡腦漿迸裂的場麵。

白癡忽然大吼一聲!

這一聲蓋過了整個賽場中的喧嘩!

就在這聲吼中,全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就在燈光熄滅的瞬間,一直注視著他的鬥牛發覺白癡提著單刀的手忽然開始動了。

──不過,又像沒有動,鬥牛想看仔細一點,但眼前忽然陷入黑暗之中。

成小東低聲咒罵起來,摸索著通訊指揮手下人趕快去修理。

黑暗中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叫,旋即嘎然而止,似乎給人一刀封喉。這一聲是催化劑,錯愕的觀眾本來停止了歡呼和跳躍,此刻被這黑暗中的恐怖慘叫刺激,各個都失去控製的拚命尖叫起來。他們還從來沒有經曆過“煉金窟”中居然會陷入黑暗的時刻。整個“煉金窟”中隻剩下洶湧澎湃如同海嘯一般的聲浪。

成小東罵人的話還沒有說完,燈光忽然又來了。

燈光熄滅,燈光重亮,中間不過兩秒不到的時間。

成小東麵色忽然一變,瘦削的太陽穴上青筋連閃,拿出通訊器,顧不得鬥牛在旁邊,低聲道:“他媽的,你們還不快點行動,給我抓住那混蛋!”

鬥牛早已經注意到場上的變故了。

白癡和山海龍都失去了蹤影,原本兩人搏擊的地方片片血肉狼藉,惡心得讓人不能看第二眼。鬥牛注意到場上沾滿汙血的金腰帶:那是山海龍縛在腰間的。

觀眾們以為這是一個更加刺激的娛樂環節,看到賽場上的血腥就像一群瘋子般的嚎叫起來,有的人甚至突破了擂台四周的合成橡膠護牆,衝到了擂台上,為的是親手摸一把鮮血。

鬥牛轉頭望著成小東,發現他雙拳緊握,居然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眼光霍地變藍,在注意到鬥牛的眼神後瞬的恢複正常。冷冷地道:“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不知死活!”

“那你去死吧!”突然的陌生語音在耳畔響起,成小東霍地轉身,在他還沒有來得及揮拳相拒的時候,一線刀光已經射在他的眉心處。森寒鋒銳,便是刀氣便要將人分成兩半。

鬥牛本來一瞬不瞬的望著成小東,全神貫注之下也沒有看到那一線刀光從何而來,如此突然出現詭異絕倫得簡直讓人以為身處夢中。

他根本沒法作出恰當地反應,但是偏偏能夠清楚地看到成小東的頭顱左搖右搖,然而沒能夠躲開刀手必殺一擊,真正是詭異無比。刀光大盛,就像千百個太陽在自己的眼前閃耀,一時間不能視物。就在此刻,他聽到成小東一聲悲鳴。這才恍然大悟,一把抓了過去,對麵那人噫了一聲,突然後退,任由鬥牛將殺人的單刀撈在手中。

眼前光明大盛之後,鬥牛逐漸看清眼前情況,數個手持麻醉槍的保安警察嚴陣以待地包圍了自己,鬥牛呆了呆,道:“你們又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低頭看見成小東仰麵倒在血泊中,一道刀口從眉心直到小腹,還有鮮血不斷湧出。

鬥牛提起手來。

領頭的警察沉聲喝道:“不要動!”

鬥牛這才發覺自己手中還握著一柄滴著鮮血的單刀。

鬥牛雙手舉過頭頂,將手中單刀垂下,用食指勾住護手,恰好沒有將刀掉落地上。心念電轉:靠!在兩秒鍾內殺人之後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人的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他不想束手就擒,就算知道自己沒有殺人,可是眼前的情況在旁人看來自己絕對世唯一的凶手,要洗脫罪名,唯一的辦法就是逃出去,調查這次事件的真相到底如何。

“不要誤會,不要誤會!”鬥牛忙不迭地道,“大家要看清楚狀況,不要陷害我啊!”

領頭的警察謹慎地瞄準鬥牛,一揚下巴:“你把單刀丟到地上!”

鬥牛大嘴一咧,心中轉了千百個念頭,一個都不管用,好漢不吃眼前虧,右手輕輕晃了一下,單刀跌落大理石地麵。他決定在法警過來擒拿自己的時候,施展近身搏擊的絕技脅持一人保命離開。再沒有其他的辦法,這回真是衰到姥姥家了,怎麼會撞上這樣的事情?

鬥牛忽然看到一個差點把舌頭吞下去的情況:成小東一骨碌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明明已經被神秘人物一刀開膛破肚,怎麼可能生龍活虎的跳起來呢?

他來不及細想,一把威嚴熟悉的聲音在耳畔沉聲喝道:“笨小子,還不快跑!”

鬥牛從小對此人崇敬之至,這次聽清楚是誰之後再不遲疑,調頭就跑。

在單刀光芒黯淡之前,鬥牛已經憑借過人的體力穿過人群闖出了大門。

拚命推開大門,霍地睜開眼睛,璀璨的夜景展現眼前,行人三三兩兩,遊蕩街市其間,氣氛平和,絲毫沒有覺察到一場大風暴即將來臨。

鬥牛掃視大門口的護衛壯漢,發覺門口已經沒有一個人守衛,這在煉金窟的曆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然後他定下神來,給蘇獅冕通訊,幾句話功夫他麵前就圍了一圈黑洞洞的槍口,被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特警給包圍了。

就在鬥牛調頭狂奔的時候,成小東從地上龍精虎猛地跳起來,身上那道血淋淋的傷口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靈敏。

他甚至伸出鳥爪一樣的手掌隔空向鬥牛抓來,尖利的指尖閃耀出藍色星芒。

“喝!”一聲沈悶的喝聲如同巨雷一樣從半空中滑落,隨著喝聲,一個天神一般威儀攝人的漢子從人群中撲了出來。此人一來,單刀的光芒和聲音頓時消失。

他在成小東身後三米腳步發力躍起,瞬間加速到近乎幻影的速度,右手摒掌如刀,直戳向成小東的背心。

成小東來不及轉身,身形一震,竭力向前撲出。

撲向鬥牛的後背,鬥牛此刻還沒有跑出煉金窟的走道。

如果成小東身後漢子擊中了他,成小東的臨死一擊必然對鬥牛造成致命傷害。

漢子變直戳掌刀為橫掃,在成小東撈將抓到鬥牛背心的前一刻將他掃飛到煉金窟紮實的合金欄杆上。

成小東閃著藍芒的手爪戳豆腐香腸般將合金欄杆一削兩段,這些在尋常人看來堅硬無比的合金在他的手下比一張紙強不了多少。但身後追擊他的人後發先至,一把抓住了成小東的脖子。

警察們齊聲怒喝住手,麻醉槍齊射漢子後背。

那漢子奇妙地扭一扭身,輕輕鬆鬆、恰到好處地躲開了激光束。然後手提成小東,頭也不回,倒退到眾警察的身前。

他疾退同時反手一拍,帶起強勁的氣流,吹得眾警察搖搖欲退。

他卻沒有看到掌握中的成小東露出詭異一笑。

成小東血淋淋的傷口忽然自動的翻開,就像一個噴泉一般噴出一團粉紅色的霧狀物,在空中仿佛水母一樣伸展遊動,不斷發出“吱吱”尖叫。

漢子臉色一變,凝定身形,右手掌五指張開,成小東的身體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漢子全然不理背後咬牙切齒的保安警察,全神貫注於眼前怪物身上。漢子身材、相貌都與鬥牛有幾分相似,但是雙目如電,殺意如虹,全身勁力潮湧,卻不是鬥牛所能比擬的,此人正是鬥牛在北鬥學院中任職的哥哥,牛嘯佛。

那團“粉紅水母”在空中招展著薄薄風翼,形狀不斷變幻,但是一雙藍色寒星一樣的“眼睛”始終對著劉嘯佛。

牛嘯佛緩緩地矮下身子,曲腿、含胸、拔背,一掌在前兩尺,一掌收在肋部蓄勢待發。

他隨著“水母”的風翼變化轉換著自己的姿態,整個身形都在一種奇妙的波動中。

他雖然就在眼前三尺不到的地方,又仿佛遠在天邊,而且像天邊的星星一樣閃爍,難以把握。這是牛嘯佛為了對抗“水母”,將全身功力發揮到極致,在小範圍內瞬間移動。昔年的地球武術家為了迷惑敵人,可以在一秒鍾內腳步移動七個點位以上,劉嘯佛突破了人體限製的表現當然遠超前人,用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他就像一個電子一樣在跳躍。

“水母”忽然凝定不動。

牛嘯佛也靜止下來。

這是一個開槍射擊的絕好機會,但是一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氣壓從兩人對峙的空間蔓延過來。眾警察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異型水母震驚得呆若木雞。

霧狀的水母由飄忽的形態變為逐漸硬化的潑灑紅色的石膏,水母的體內似乎有一個熱源煎烤,石膏變得風化岩石般幹脆。

牛嘯佛虎目微眯,淩厲眼神鎖定水母一切變化。

但是變化仍然在其不可控製的情況下發生。

一線殷紅在水母身體上浮現。牛嘯佛見狀,虎爪前扣,一股氣勁排山倒海而去,務必要在水母發難之前製止它。

“吱!”一聲讓人牙骨酸軟的尖叫從水母體內發出。

“不好!”牛嘯佛沉喝一聲,已經發揮到極致的體能更進一步,光影般標前,雙掌上下合攏,要將水母攫取在手中。

但是,水母的身體搶先一線爆裂,萬千粉紅色的光線崩射出來,倒仿佛牛嘯佛手中握著一個璀璨奪目的光球一般。

牛嘯佛急運潛力,隻聽嚓嚓聲響,本來帖服於身上的服裝在肩胛處裂開,露出古銅色凸鼓的肌肉,原來是他為了將水母收縮在掌心,竭盡全力,一身肌肉膨脹了起來。

幾個保安警察目瞪口呆,對眼前光芒四射的情景茫然不知所措。

豪華包廂欄杆之外的觀眾此刻也注意到了這邊加演的“節目”,樂滋滋地圍在外麵觀看起來。有一個小子居然大聲吹起了口哨:“大個子加油,捏爆那卵蛋,大爺賞你一萬塊!”

“快走!”牛嘯佛咬牙急呼,但是沒有誰聽他的,這些人在富足的生活中什麼聲色娛樂沒有見過,隻以為眼前光芒四射的東西是節目的又一次小插曲,見了死人都不驚恐,隻想看看新鮮,即便聽得入耳的人,也沒有機會“走”!

巨變驟然發生。

牛嘯佛難以控製手中水母膨脹的巨力,雙手被強勁的衝擊震開少許,粉紅色的光芒突的大盛。而且,這次的光芒頂端似乎還帶著一點蘭色的鈍圓。

光芒仿佛禮花般在煉金窟巨大的穹廬中散開,然後循著弧線的軌跡向下滑去,取向是那些擁擠在座位上的看客。

牛嘯佛臉色刷地沉如黑鐵,對著鎖骨旁的通訊器迅速道:“十二級警報。封閉煉金窟,清理場地,完畢!”

每一道光芒在空中不停分拆,於是,現在是數以萬記的光芒向觀眾撲去。

尖端帶著蘭色光芒撲噬到毫無防備的觀眾身上,突然在體表消失,似乎沒有任何恐怖的征兆。

牛嘯佛揮舞著雙手,拍開不斷向自己身上襲來的光芒。那些光芒一掉到底上就如白色蟲子一樣扭動,但是不再飛舞在空中。

一些心覺不妙的觀眾腳步開始朝大門口移動,但是就在此時,如同剛才牛嘯佛一樣裝扮的數百名壯碩漢子從四周圍廊包圍了整個煉金窟。

——雖然他們隻有區區數十人,但是給人的感覺不啻有千軍萬馬。

而且這些人一來就出手,出手的對象不是那些光芒,而是那些已經開始恐懼起來的觀眾。

他們出手如電,毫不留情地掏向別人的胸膛,一步殺十人,雙手遍布血腥,他們身後有的觀眾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被破開的胸膛,然後發出半聲慘叫,這才頹然倒地。

熱血猶如湧泉般噴灑出來,染紅了煉金窟肮髒的地板。

觀眾就是再遲鈍麻木這個時侯也知道大勢不妙,這絕對不是遊戲,絕對不是比賽間歇過程中開胃的小插曲。

一旦場中數萬人同時騷動暴躁起來,最糟糕的不是那些阻擊者,而是位子排在最靠近擂台的那些人。這些原本是一些猛蛇城中的權勢階層,而今卻成了炮灰的墊底。

有的人失去理智的朝人縫中鑽著,根本沒有考慮到已經鑽到了別人的褲襠下麵,而頭上那位因為恐懼早已大小便失禁,排泄物流了一臉,他毫無覺察。也有人鼠竄到擂台上的掩體後麵躲起來,躺在那裏裝死,以為或者可以逃過一劫。

數百名劊子手眼都不眨一下毫不手軟地殺著,他們的戰鬥力和狂暴的殺勢比12級的暴風還要狂暴,自上而下,壓榨著這些可憐蟲的生命和血汁,不留一個活口,將可以觸及的每一個胸膛剖開,裝死也無法避免胸膛被剖開的結局。

很快,這數百人已經推進了三十米的距離,而腳下遍布了胸膛洞開的屍體,他們無情殘暴恐怖絕倫地將這些觀眾徹底的逼到了崩潰的邊緣,不是沒有人反抗,但是在超越了常人想象的力量麵前,他們的拳腳比螳臂擋車還要可笑,甚至是,他的反抗思想剛剛開始萌芽的時候,他已經魂消魄散了,——劊子手殺戮的動作快得超過他的想象。

劊子手在場內座位間彈丸跳擲般攔截著妄圖衝出重圍的人們,他們依靠匪夷所思的移動速度,單單這數十個人就已經結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生死線。

牛嘯佛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場內殺戮進展,對身邊的保安警察不屑一顧,說來也算幸運,由於最靠近牛嘯佛,反而沒有被剛才水母怪物散發的光芒侵蝕。不過此刻這幾個家夥已經失卻了動作的能力,大小便一起失禁。

牛嘯佛是在監視著剛才殺死山海龍的的“白癡”,這個白癡是從北鬥軍事學院犯事逃竄出來的頂尖高手,這次的任務本來與他無關,但是,既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現了,就不容許他溜過去。

從一個角落裏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悶哼,似乎給人兜心一拳之後,又掐住了脖子。

那是特警隊小鍾的聲音!

牛嘯佛身法如電,迅速朝聲音發出的地方撲去。那些保安警察渾然沒有覺察到這個神奇人物的離開。

牛嘯佛與那個猛虎出柵般直衝上來的人差點撞到一起,兩人霍然後退之後,都提聚了十二分的氣力。

正是那個殺死山海龍的白癡,此刻又在瞬息之間將一名特警隊員傷害得失去戰鬥力。牛嘯佛清楚自己隊員的實力,剛才小鍾即便不是特警隊中最傑出的,論實力也可排進前十,居然不能擋住這個白癡。牛嘯佛長吸一口氣,冷冷對麵前敵手道:“抬起你的頭來!”

白癡低著頭,一聲不吭。

他略帶花白的長發四散飛起,雙手宛如提著兩桶水般虛提在兩肋,作出十二分的戒備,他也知道麵前的對手絕對不好惹。

也在此時,本來由數百名特警隊員組成的風雨不漏的截殺線出現了漏洞,那些心膽皆寒的觀眾忽然覺得身前一鬆,壓力突然消失,又見到魔鬼一樣的劊子手倒在地上,哪裏還敢遲疑。首先是一人大叫:“這裏跑哇!”就像波濤洶湧的潮水撲出來,崩壞了堤岸,人群呼嘯尖叫著從這個缺口逃竄出去了。另外的特警加緊了截殺,但是仍然有相當數量的觀眾逃竄了出去。

牛嘯佛的身心都聚集在白癡身上,沒能夠攔截這些觀眾。

“你的獵物都跑了,你為什麼還不去追?”白癡的聲音仿佛鵝卵石相互摩擦碰撞般難聽。

牛嘯佛在白癡說話的時候,忽然俯衝下來,他選擇白癡說話的時機做全力出擊。

此刻白癡本來想說話緩和一下場麵,因為,他也知道麵前的牛嘯佛是絕頂高手,將自己的去路封鎖得牢不可破。

但是,牛嘯佛卻是毫不講理,抓住白癡說話分神的當口,蓄積已久的勁力山洪暴瀉,雙拳超過聲速,倏忽間已經來到了白癡的眼前。

饒是白癡這麼強橫的人,在這樣快速這樣無理的攻擊之下也是駭然失色,這麼快的拳速,這麼強的力道,這麼不講理的打法,白癡忽然知道自己實在是失策了。

早知道牛嘯佛是一個這樣可怕的敵手,自己剛才從人群中衝出來的時候就應該朝外強力突圍,那個時候,牛嘯佛陣腳未穩,形勢不明,自己則攜帶著剛剛重創敵手的氣勢和殺氣,完全可以打牛嘯佛一個措手不及,但是,現在情形完全反過來了。

但是他仍然來得及格當,他一直在防備,功力一直提聚著,他的拳頭恰好格當住牛嘯佛的拳頭,但是卻擋不住牛嘯佛的勁力衝擊。

原本兩人能量相差無幾,但是一個好比剛從加速器起步,一個卻已經在加速器上旋轉了幾圈,然後相撞,結果可想而知。

白癡的心髒幾乎被倒流的氣血撐破,渾身的毛孔由於皮下毛細血管充血而像針砭一樣疼痛。

但是他仍然撐住沒有倒退一步。

隻是他已經不能倒退一步了。

牛嘯佛扣住了他的手腕。

白癡慘然道:“你果然是北鬥學院中最可怕的人,可惜卻是別人的掌中玩物、實驗室當中的白老鼠!”落入敵手中,反而鬆了一口氣,淤血再也抑製不住,哇的噴了出來,人也暈了過去。

牛嘯佛遲疑了一下,一咬牙,伸手破開了白癡的胸膛,將心髒輕輕抓破,然後將其輕輕放在地上。

甩甩手上血液,牛嘯佛環顧了一下煉金窟中情形,此刻已經有數百名腿腳麻利沒有被嚇破膽的觀眾溜到煉金窟外圍,不過,僅僅是苟延殘喘而已。

就在蘇獅冕準備趕往猛蛇城的時候,鬥牛的通訊又傳了過來。顯示屏上,鬥牛麵色有些興奮又有些古怪。

“麵條,我被特招進入北鬥軍師學院了,我老哥給我帶來了特招令。”

顯示屏上畫麵一晃,換上了一個麵容與鬥牛略有相似的男子。

“我是牛嘯佛,北鬥軍師學院教官。牛可以即刻跟我們到北鬥軍事學院報到,歡迎你以後到北鬥軍事學院來。”話畢,掐斷了通訊。

第二天,蘇獅冕來到學校,何清淺、何清源、鬆和飄飄何所以四個人正走向校門的方向,蘇獅冕張了張嘴,無話可說。

還是飄飄何所以注意到了蘇獅冕,停下腳步,轉頭對何清淺說了幾句,然後大家都停住了腳步。一向看蘇獅冕不順眼的何清源這次麵無表情,望著蘇獅冕的眼神與其說是冷漠還不如說呆滯。

何清淺慢慢走過來,一直走到蘇獅冕身前,很近,站在台階下仰頭望著蘇獅冕的略顯瘦削的麵龐,好半晌,道:“我們今天就要離開。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麵。”她將脖子上掛著的一串黑晶晶閃亮的項鏈取下來,“這是用外星隕石作成的,有特別的功能,我從小就佩戴著,當作護身符,現在送給你。”

蘇獅冕心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地接過。

“你們去哪裏,這個世界就這麼大,我總可以找到你們的。”

何清淺搖搖頭,道:“這個世界很大很大……,超乎你我的想象。”頓了頓,“我很開心,我以前從來不知道的,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麼可愛的男孩子。”

蘇獅冕不知所措,他想握住何清淺的手,但最後仍然是傻笑著撓了撓頭:“你也是我遇見的最可愛的女孩子。”

何清淺後退一步,淺淺一笑,仿佛梨花,素白、剔透、純真。

“再見。”

“再見。”

高速行駛的機車急劇刹車的嘎擦聲尚未完全停止,蘇獅冕已經衝進了青蘿園門,差點闖進何清淺的懷裏。

望著何清淺滿含笑意的雙眸,蘇獅冕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個人呆立傻笑,看得遠處的飄飄何所以大搖其頭。

十分鍾,轉眼之間就過去了,而何清淺和蘇獅冕之間還是沒有說上一句話。當飛行器吐出推進器噴射口,那低沉的機械滑動聲音響起時,何清淺才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我走了。”一步一回頭的走向登機口。

蘇獅冕亦步亦趨跟上去,一直跟到登機階梯處,看著何清淺即將跨入機艙,蘇獅冕忽然揚聲道:“我會去找你的,我一定會去找你的,告訴我,我可以在哪裏找到你?”

何清淺停住了腳步。沒等她開口說話,從機艙傳過來飄飄何所以的聲音,猶如耳邊響起:“如果有幸,你能夠踏入新人類領域的話,你可以到太平洋群島大聯盟總部要求進駐新人類聯盟。那個時候或許我們還會相見。”

何清淺笑著向蘇獅冕揮了揮手,終於走進了機艙。

“新人領域是什麼?新人聯盟又是什麼?”

沒有回答,登機階梯倏忽收回。飛行推進口噴射出離子焰火,嗡鳴聲中騰空而起,數秒之內加速到極點,轉眼消失在天際。

蘇獅冕手舉在空中,徒勞地向空中揮揮手。

再過一個月,蘇獅冕就將去位於西元大陸的北鬥軍事學院報道了,在此之前,與諸多朋友同學聯歡聚會之後,他忽然湧起了一種再上一次石斛山頂的強烈衝動。

站在山頂上,遠望雙元城猶如棋盤的城市建築,更遠處是蒼茫的大海,天邊海天一線處,黛色一片。天寬地闊,風生肋下,整個人猶如要飛翔空中。蘇獅冕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大聲道:“北鬥軍事學院,我就要來啦!”

“可是,稻稻不想哥哥去北鬥軍事學院。”

“嘿,哥哥就好像老鷹一樣,要往高空中飛翔。不過,以後還是會經常飛回來看稻稻的啊。”

“可是,還是不想讓哥哥走。”

且行且走,逐漸接近那塊神廟所在的平台。那廣場依然平整空曠,神廟依然歪斜破損,偶爾有成叢野草在石縫中生長。清冷的山風一陣陣地刮過,從神廟的破損門窗中穿過,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蘇獅冕手扶著廟門口台階邊歪斜的欄杆,忽然看到一個背影在眼前一晃,倏忽到了廣場中央,看樣子要往山下跑去。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半天高,山頂視野一望無餘,但以蘇獅冕的眼力居然看不太清那人奔跑的姿態,隻感覺透過一團蒸汽在觀望遠方的景物。

驀的,那人忽然站在廣場中央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老子終於拿到了,赫墨斯,要感謝你在這個空間多年的摸索啊,要不是你解開了封印之書,老子怎麼能挖掘到能量之石呢。”笑聲並不高亢,但是聽在數人耳中卻是心魄俱驚。

蘇獅冕拔腿朝笑聲的方向衝去。

廣場上兩人對峙,一個是赫墨斯,一個是滿頭銀發散亂、麵色白皙如嬰兒的老者。

“赫墨斯,老子不是怕你,隻是不想和你在這個鬼地方打得不亦樂乎,束手束腳的,老子不喜歡!”

赫墨斯冷冷道:“可是我破解了封印,你卻揀了便宜,你先把東西放下來吧。”

那人將伸在前麵的手晃來晃去,似乎想用手掌擋住赫墨斯的眼光,顯得很滑稽。他道:“其實,你我的問題都是一樣的,你他媽的拿去交差跟我拿去交差,有什麼區別?”

赫墨斯的雙手也搖晃著,似乎想突然發力衝過去,但是卻有點畏懼那人的手掌阻隔,同樣很是滑稽。他道:“奧哈,區別很大,我知道你想把能量石交給通古斯。”

奧哈狠狠地啐了一口,“媽媽的,老子如果打得過老墨的話一定將他變成一條狗,明知道我在那裏受苦也不救我出來。”忽然手掌一側,立起如刀,對準赫墨斯,道:“其實,你我不過就是替人家跑跑腿的人罷了,又何必這樣苦苦相逼呢?”

赫墨斯道:“這個能量是我費盡心力才找到的,你怎麼能一聲不吭的就拿走,這怎麼行?況且,你拿了這能量去,還不是給了耶加佛,是不是?”

“但是,你確信自己拿到的就是那塊能量麼?”赫墨斯狡猾地笑道,很難想象在他那一貫嚴肅冷漠的臉上漏出狡猾笑容的滑稽樣子。

奧哈怔了怔,望著赫墨斯出了一會神。他是在用本身的氣息去感受放在懷裏的那塊能量。

忽然破口大罵:“媽媽的,你騙我!”手一晃,向赫墨斯衝了過來。

赫墨斯怒道:“怎麼說打就打?”

“你不是一追到我就想打麼?現在如你所願!”

說話聲中,兩人已經閃電般連環碰了數十下手掌,奇怪的是手掌相撞卻全無聲息。

不過,在蘇獅冕的眼中,這兩個老人的打鬥實在是滑稽可笑的緊。

蘇獅冕雖然年齡尚小,但是對打架卻很有研究,大大小小的架打了三數百次,經驗豐富無比,在實戰中發展了一套很實用的技擊方法,那就是,簡捷直接,快速打擊漏洞;側身攻擊,減少自身對敵麵積;腳法靈活,多用閃避,少用格擋;全身投入,在打擊點爆發最大力量。這些技法很簡單,但是能夠運用好的人卻少之又少,便是蘇獅冕也不能每次打鬥都能夠完全實施,例如碰到實力超越自己太多的對手便是如此,至於麵對實力超越自己太多的對手應該如何處置,蘇獅冕以前沒有經驗,還是從與何清源等人有過幾次交手之後才開始領會這方麵的技法。

現在兩個老者的打鬥雖然狀似拚命,拳腳都是猛力發出但是接觸的時候卻又故意放緩,很像做戲,出拳出腳沒有一點火yao味兒,在空中慢慢劃著弧線,姿態倒是可以看看,全然沒有一點實用價值。

蘇獅冕覺得,在兩個人的打鬥破綻裏麵隨便挑一個出來,自己走上前去,也不用多大的力量,隻要這麼輕輕一揮手就可以解決他們兩個中的一個了,可是剛才赫墨斯表現出來的速度卻是匪夷所思。

奧哈忽然焦躁起來,叫道:“老子不跟你窮耗了。你到底交不交出能量?”

拳法一變,大開大闔,直進直退,花架子少了許多,頓時赫墨斯的情勢危急起來。

“奧哈!你難道又想進幽閉空間?”

“媽媽的,反正隻要從你這裏搶到了能量交給耶加羅,他傳授了我操縱時空的密法,我還怕那個什麼狗屁幽閉空間。”

赫墨斯哼了一聲,再不說話,凝神應付,他仍然用一些看起來花巧但是並不十分有效的招式招架,漸漸不能抵擋,一步一步的後退,眼見退後到一座石柱前,退無可退。

蘇獅冕大聲道:“赫墨斯先生,我來幫你。”說話的時候,他已經悄悄掩進了奧哈身後三尺。

奧哈臉上露處滑稽的笑容:“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神仙打架,你來瞎摻和什麼。”毫不理會身後蘇獅冕,依然猛力的向赫墨斯攻擊。

赫墨斯的眼光忽然看著奧哈身後,麵上漏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居然忘了招架奧哈斫向自己頭上的手刀。

奧哈大喜,忽然加快速度──如果說剛才他是用每秒五百公裏速度的話,現在瞬息之間就加速到光速了。

可是他沒有斫到赫墨斯頭上,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他將自己澎湃洶湧的內息控製在體內皮膚下,隻待手刀接觸到赫墨斯的時候就完全釋放出來,將赫墨斯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可是,就在手刀臨在赫墨斯皮膚上,內息待要絕堤而出之時,他感受到了身後空間發生特殊的變化。

他的直覺是:這種能量絕對不是蘇獅冕能夠激發出來的!肯定有一個不世出的高手突然之間來到了自己身後,或者就是赫墨斯子那邊潛伏的高手。

這股力量來勢並不迅速,但是浩浩蕩蕩、如同無盡宇宙的力量與之連接作為後續。

當然,奧哈可以不理會這股力量,仍然將赫墨斯打倒;但是身後這人就很可能將自己重新轟到幽閉空間中去。

無法可想之下,奧哈大喝一聲,擰身回手斬去,手刀上凝結了一層淡藍色光芒,劃過一道慘烈的弧線向身後那人而去。

赫墨斯麵色大變,雙手驀的穿出,速度之快並不輸於奧哈,與剛才打鬥過程有天淵之別。

他不是向奧哈攻擊,而是想拉住奧哈的手腕。

蘇獅冕伸手向奧哈的左肩抓去,雖然他認為可以很輕鬆的抓住,但是隱約覺得實際情況應該不是這樣子,肯定有什麼是自己所不了解的,所以加了七分小心,隨時防備突變出現。

可是突變仍然發生,而且無法挽回!

他的手掌距離奧哈的肩頭還有半尺左右,忽然覺得手上一輕。蘇獅冕驚奇地發現自己的手腕以前的部分消失了,仿佛突然消融在虛空之中。蘇獅冕驚駭之下全力回拖。

一道閃電也似的手刀切到自己的眉心,中間沒有任何過渡影像。

此時的蘇獅冕還看到手刀後麵奧哈的眼睛,裏麵充滿了不信、懊惱、憤恨,似乎在咒罵:怎麼是你這個小子?

然後這雙眼睛開始急速地後退、散裂、分崩離析,隻剩下黑暗的虛空。

赫墨斯抓住了奧哈的手腕,可是已經無法挽回了,奧哈將蘇獅冕一刀切出去。蘇獅冕的身子向後飛出去,狠狠地撞在身後石廟牆壁上,石廟牆壁也經受不起這樣的撞擊,轟隆隆聲響碎成了數百小塊,破開一個大窟窿,然後整麵牆倒毀下來。蘇獅冕被阻停下來,被淹沒在一團碎石當中。

這一刀如果用了奧哈的全力,便是石斛山也會為之裂開一條縫。剛才在最後的刹那,奧哈盡了全力將內息收回,並變鋒芒為著鈍,但是仍然將蘇獅冕撞出了數百米遠。

奧哈的手伸在那裏,忘記了收回來,他的臉上盡是錯愕與怨恨,仿佛受害的不是蘇獅冕而是自己。

赫墨斯的雙手緊緊扣在奧哈手腕上,待到蘇獅冕的軀體在數百米外被阻擋下來,忽然鬆開奧哈的手,退後三步,保持警戒姿態,冷然道:“你違背了宇宙的法則!”

“我他媽誰知道他居然這樣差勁!他明明表現出了超級高手的水平,為什麼卻害得老子違反了法則?老子又不是故意的!誰在製造假象害我?”奧哈白皙的臉上忽然透出血色光芒,雙眼殺氣騰騰,滿頭白發無風自動,俄傾如同小鞭子般啪啪抽擊。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稻稻帶著哭腔著朝蘇獅冕的方向奔跑過去,被碎石塊絆了一下,摔倒在地,她就這樣在地上手腳並用的爬過去。

奧哈暴怒道:“既然已經犯了天條,老子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個痛快!”身子離地三尺,雙手十指箕張,向稻稻撲去。

赫墨斯身法展開,倏忽擋在奧哈身前:“你不要命了,這麼暴躁衝動……”“老子連你一塊殺!”

奧哈再不掩飾體內的內息,讓其自由散發出來,頓時,周圍空間中充滿了滋滋異響,仿佛電流擊穿了空氣產生電弧的聲音。地麵在氣息的壓迫之下,逐漸變質,灰白的塵土開始變得略帶藍色,而地麵有些地方像水開了鼓出氣泡一樣鼓起來。

赫墨斯麵色連轉,雙手作揖在身前,以自身功力抵抗著,忽然道:“我給你能量!”

奧哈霍的停了下來,由體內釋放出來的凝煉氣息倏地收回,可以看到原本平整的地麵變得凹凸不平。他道:“你肯給我?”

赫墨斯咬牙道:“你知不知道這次違反法則也會算到我的責任。隻盼法則的力量不會這麼快追蹤到這裏,你可以找到老墨學會兼濟天下的功法,到時候不要被抓到,便算對得起我了。”伸手出去,手掌攤開,手中出現一塊墨色水晶。

奧哈雙手顫抖的接過,沉默半晌,道:“老子實在是被關得太憋氣了,再也不想去那個鬼地方。眼看剛從那裏出來,轉眼又要進去,所以剛才會這麼失態。”

赫墨斯冷然道:“快走吧!再不走,等法則力量來了你也不用走了!”他對這個暴躁的狂漢有點吃不消了。

奧哈深深望了赫墨斯一眼,拿著能量水晶轉身離開,走著走著,身形漸漸淡化在空中,終於不見。

赫墨斯望著地上碎石成塊塊,眼角忽然劇烈的跳動起來。這個世界是被“法則”保護的,屬於宇宙中為數不多的幾個保護區,不是這個世界的族類或者超越了這個世界的人不允許在此時空中放肆運用能量,否則,便會受到“法則力量”嚴厲的懲罰。

奧哈在此毀掉了石斛山神廟,殺了一人。──如果使用普通力量毀壞、殺害的話,最多由這個世界的人來追查,當然他們是無能為力的,但是剛才他使用的是超越的力量,顯然極大的違反了法則,將由“法則的力量”來追查,一旦捕捉到,所受的痛苦真是難以想象,便像奧哈這樣放肆的人也受不了。而自己在這件事裏怎麼也難以洗脫幹係,小小受點處罰看來是難免的了。

赫墨斯朝蘇獅冕的方向走去,心道:剛才這個小家夥表現出的能量絕對是超級高手的風,可是為什麼會被奧哈打得這樣慘?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莫非他的體內蘊藏了強大的能量卻不懂運用?沒理由的事情,一個凡俗的人類不可能有這樣浩瀚的能量。

他走過去,隻見到稻稻跪在血肉模糊的蘇獅冕身旁,一雙手顫抖著,想接觸撫mo一下,但是找不到一塊沒有血汙的地方。蘇獅冕的軀體躺在一團碎石塵土中,居然還保持著一個人的形狀。

“不是這樣的,你說過不是這樣的?你騙人!你騙人!”稻稻抬頭對著天空哽咽道,“你說過送他一程的,但是為什麼卻讓他有這樣的結局。我恨你!”

赫墨斯將手放在稻稻的肩上,沉痛的道:“我很抱歉,沒有能夠挽救他。”

稻稻泣聲道:“不關你的事。”

天空就在此時變幻起來。

太陽居然朝著東方移動,仿佛可以見到光線一絲絲的收回,空氣逐漸變得清涼,微風漸漸吹拂起來。天地間的景色變得朦朧暗淡。

石柱林中小草的葉子上慢慢顯露出一滴兩滴的露珠,奇特之處難以言傳。

最奇特的是,明明已經離開了的奧哈居然一步步從空中現出身形來,手中握著那塊能量石,滿臉的不信,看樣子他是竭力地想抗拒一股力量,但是卻被這股力量將全身都控製了,身不由己地退回了現在的時空。

赫墨斯忽然全身都顫抖起來:“逆天……逆天……”然後他也腦袋嗡的一聲失去知覺,與此同時,奧哈也暈倒了。

稻稻望著天空,臉色逐漸脫離了悲傷,轉而是喜悅之極,她向著空中道:“我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此刻,天空全然回到了黑夜,圓圓的月亮升上了中天,映照得天穹恍如藍色寶玉,但是大地上,除了稻稻所在的這塊地方,其他的一切都籠罩在完全的黑暗中。

“我並不是全能的,我的修改隻能在時空的一點起到作用,並不能照顧他一輩子都順順利利,每一次的逆天而行都會導致不可預期的後果。造成今天的意外是我上次在石斛山的時候不該將能量和他聯係起來,否則奧哈不會誤會。”

稻稻對著天空道:“我不管,現在我要一個好好的哥哥。他本來不會在這裏就沒有了!”

宏大的聲音歎息一聲,道:“我要到遙遠的宇宙中去開辟新的邊界了,如果說我還未有突破的話,那就是還有你縈繞在心中,如果說我有更大的突破的話,同樣還是因為有你在心中。

但是我唯願你忘了我,或許從此之後我再也不能照顧到你了。”

稻稻咬著嘴唇,麵色蒼白得不似人類,眼色灰敗猶如將死,她本來閃亮飄逸的秀發,居然開始出現點點白色,而眼角嘴唇間原本如同蛋白般嫩滑的肌膚竟然出現雞皮般皺紋。

“傻妹子,你居然放棄自己無劫之身。數個時空,百千萬年,再也不可能重新回到當初相遇的漫漫星河。”至大時空當中,似乎僅僅有這聲音存在。

“尊者說大智慧,勘破紅塵幻象,直達本初。但世人俱憐惜眼前,無有無有,有無有無,說甚虛妄,此一物在我手,執之相望,勝萬世同修。可憐夙世情緣,糾纏甚多,因果之報,有礙我此時執念否。尊者不語,起。”

天地間突然呈現了完全的白色,沒有任何多餘的色澤,但是所有的色彩蘊含其中。

天地間突然停頓在絕對的安靜,沒有任何擾動的聲音,但是時空的創造就此開始。

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今天淩晨,蘇獅冕起床,抬頭望著石斛山的方向,很想再次去山頂破廟看一看。

但最終沒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