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祈微微偏過頭，眸光正好落在墨河的河麵上。
那道漩渦，在他眼中是那麼清晰，他能清楚地看到它形成的整個過程。
其中，似乎有一隻巨大的眼眸，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君祈一皺眉，垂在身側的掌心微微彎曲，熾熱的溫度終究還是讓他覺得不適。
那隻巨大的眼眸，在漩渦中若隱若現，仿佛是在吸引經過的人。
裴戍看到君祈的神色變化，心中不由得疑惑。
當他看向那條墨河時，那隻眼眸仿佛是害怕他一樣，立刻消失不見，就連漩渦也漸漸平靜。
但當他移開目光的時候，君祈的視線中又會出現那隻似笑非笑的巨大眼眸。
他盯著墨河的河麵，良久，轉過頭看了一眼因靈力消散而顯得有些疲憊地裴戍，身影立即消失。
速度之快，幾乎隻在一瞬間。
裴戍深吸一口氣，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不知為何，在他鬆懈下來的那一刻，腦海中浮現的，依舊是滄溟的麵容。
她的容貌，與前世是那麼相似。
在某一個夜晚，他們在王宮的第一次相見，盡管他隻能看到她麵容的輪廓，盡管她的鬥篷遮蔽了麵容，但她身上的氣息，做不了假。
他第一次見她，就感覺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氣息。
“滄溟……”他喃喃著，“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一個名字……”
或許常人根本感覺不到這個名字有什麼異樣，可是對於他這樣的妖族來說，滄溟，卻是……
所有人都厭棄的。
那是一條從遠古時就存在的河流，直通向冥界，所有死去的人，他們的魂魄都會進入這條河流，順著滄溟之河，一路到達冥界。
死亡，難道不是所有人都厭棄的麼？
更何況，是代表死亡的滄溟之河，以及掌管死亡與輪回的冥界諸神。
這條河，被冥界的神靈賦予了一個別稱。
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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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府的琴閣中，再度傳出了琴聲。
這座琴閣已經沉寂了許久，許久都未有人彈琴，如今突然傳出琴聲，讓人有說不出的驚喜。
盡管，那琴聲之中透出了強烈的悲涼之意。
琴閣的主人似乎更加偏愛這樣的曲子，無論心情如何，從指尖流淌出來的琴聲從來都是痛徹心扉的悲涼。
琴聲傳到了公子府中每一個角落，非但不會讓人覺得聒噪，反而就像冰冷的雪，會讓人平靜下來。
入冬了，鳥獸絕跡的季節裏，在等待冬雪的時光中，很多人都沉沉睡去，進入夢鄉。
公子府中的下人並沒有那麼多規矩，趙恪也並沒有給他們製定太多苛刻的規則，所以他們能夠有休息的時間，不用在夜裏還要伺候主子。
他們疲倦的睡容映在夜色中，伴隨著琴聲，顯得無比寂靜。
琴閣中的少女自如地撫著琴，很難想象那樣的琴曲竟是出自這樣一個年輕的少女之手。
她停下撫琴的動作，琴聲卻片刻之後才斷絕。
那把琴，玉色的琴聲，並沒有太多裝飾。一把殘缺不全的琴，琴聲竟比上好的焦尾古琴更勝一籌。
與之前不同的是，那把琴上多了一根琴弦，原本孤獨的三弦變成了四弦，琴聲卻相對的黯淡了些，不複之前上好的玉色光澤。
“每個人都是有夢的，那麼，你們的夢境又是什麼呢？”
她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問什麼人，可是在她麵前的，隻有一片空氣，半個人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