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戍輕蔑地笑了,平淡的五官並無出奇之處,可就是讓人感到一陣壓迫。
他沿著這片山林向前走,右臂的鮮血凝固之後又噴薄出鮮血,永無止息。
可他就是不在乎。
他抬起手,看準了結界中一處薄弱的地方,唇角勾起一個弧度。
然而,當他正要下手的時候,卻猶豫了。
這個結界最薄弱之處就在眼前,甚至他隻需要輕輕一碰,這個結界就會像羽毛一樣破碎。
但是,他卻猶豫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背影。
那是一個十分秀氣的背影。
身上穿的不過是普通的衣裙,卻也難掩她周身恬淡平靜的氣質。墨色的長發像是瀑布一樣,順著脊背的輪廓滑下,雖然看不到她的正臉,但是,裴戍能夠想象出,這是一張怎樣的麵孔。
此刻,她正站在一棵古木前,輕輕地撫著那粗糙的樹幹。
她閉著雙眼,那張臉孔,和滄溟是如此相似。
不,準確地來說,是一張一模一樣的麵孔,隻是更加稚嫩。
裴戍有些顫抖地接近她的身邊,卻在離她身後不過十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前世的她啊……
裴戍站定,微微一笑。
那少女似乎是感覺到身後有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側過臉來。
裴戍看到了她的側臉,那樣完美的輪廓,就像是上天所能給予的最美好的恩賜。
少女輕輕一皺眉。
“你是誰……”她仍舊沒有睜開眼,卻能感覺到他並不是這個村子裏的人。
“我是從外麵來的客人。”他從容不迫地編造了一個身份,“不過……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睛?”
“我是個瞎子。”她很坦然,依舊用手撫著那棵樹的樹幹。
裴戍看著她的動作,看著那棵瀕臨死亡的葉片枯黃的古木在她的手下漸漸地恢複生機。
“真美。”他笑著,“這樣的景象,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少女的動作頓了頓,眉頭又輕輕一鎖,隨即放下手,那棵原本即將恢複生機的古木漸漸地枯萎了下去,變得與之前一樣枯黃,毫無生命的氣息。
裴戍有些不解,“為什麼……”
“它活不了了。”奇怪的是,他聽到那名少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帶任何一絲惋惜,似是早已對於這些事習以為常。
“是嗎,那真可惜。”
“沒什麼好可惜的。”少女微微一笑,恬淡的麵容上並無太大情緒波動,“生與死,本就是一個輪回。”
外貌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她,竟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