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把她攬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像是在對待這一生最珍視的寶物。
她常常能夠看出,墨初眼中閃爍著的對於權勢的渴望,他想要擺脫天命的束縛,可是命運又是那麼容易改變的麼?
“長夢……”墨初的聲音低了下來,“很多年之前,阿爹說,墨家的人,終生都會是鄴城城主的奴仆。”
“可是你知道麼,每當午夜夢回,看到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心中對於擺脫這個身份的執念,就會淡幾分。”
長夢掙開他的懷抱,雙手覆在桌案上,略有些顫抖。
“可是,長夢,再讓我試這最後一次,可以麼?”
“我又如何能夠!”長夢歇斯底裏,“他是我的父親,而你是我的夫君!”
“長夢,在你來之前,我已經找到了破除大劫的方法。”墨初依舊很冷靜,“放心,我不會傷害城主。如果我不能改變墨家的命運,那麼,我必然會幫助整個鄴城度過這一次大劫。”
長夢的眸中含著淚水,她輕輕閉了閉雙眼,晶瑩的淚仿佛是美麗的珍寶。
她本應該悲哀的,在自己的夫君和父親之間,她不知道應該選擇誰。
甚至,在墨初的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她也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
長夢的手輕撫上自己的小腹,她似乎能感受到一個鮮活的生命,與她的血脈相連。
“初哥哥,我會等著你歸來。”
可是墨初終究是輸了,命運之神仿佛沒有眷顧他,三天三夜的激戰中,他沒有占到半分便宜。
當墨初被城主麾下的將軍俘虜時,他說:放過我的族人。
城主仁善,放過他,沒有將他囚禁。盡管是戴罪之身,可他仍然能夠留在自己的妻兒身邊。
是的,妻子和孩子。
懷胎十月,長夢誕下一個男嬰,取名墨轍。
墨初始終以一個溫潤公子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麵前,盡管在不為人知的深夜,他望著夜空時,眼底難以掩飾地浮現出哀傷。
墨家的命運,真的就這樣了,真的無法改變了。
既然無法改變,那麼,就順其自然吧。
七年過去,所有人都以為事情都已經過去,墨初卻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帶著自己的孩子,去到了鄴城之外的茫茫荒漠。
長夢並不知道他去幹什麼,她隻是偶然在古籍中看到,鄴城之外,漠原之上,留下過遠古之時的數道封印,封印著吞吐天地驚雷的邪物。
盡管是邪物,可對於即將遭受雷劫的鄴城來說,同樣是福澤不是麼?
“長夢,墨家曾經嚐試過改變命運的先祖都變成了一具具白玉屍骨,魂魄永生被禁錮。”
“阿爹,我已經是墨家的人了,無論結果如何,都隻是我自己的選擇。隻是……請您照顧好阿轍。”
“好……”一聲長歎,那人的聲音仿佛一瞬之間蒼老了許多。
“阿爹,在我和初哥哥死後,請把我們的屍骨煉成丹藥,讓我們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長夢啊……如果你們的屍骨變成了丹藥,那就是真正的萬劫不複了。”
“初哥哥已經決定了,我們也不會畏懼。這次天劫過去,有了這些丹藥,以後鄴城也不會遭受太大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