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裏是普通的流沙啊……”一切恢複平靜,他收回手,眸光晦暗。
荒漠中,成群結隊的飛鳥遮蔽了天光。初冬的雪下得很大,有著鋪天蓋地的欲望。飛鳥似乎並不害怕這嚴冬,在黃沙與飛雪交織的地方不知疲倦地飛著。
眼前是一片漫漫的黃沙,甚至連飛雪也更加肆虐了,炙熱的日光映著天邊的鳥群,偶爾有幾隻落在後麵,無法找到歸途的鳥,在耀眼的光芒下淒厲地哀鳴。
找不到歸途,意味著死亡。
傾陌閉上雙眼,麵容上有一瞬間的嗜血之色。
他的指尖劃過半空,畫出一道明黃色的符咒,赤色的符文盤踞在明黃色的符紙上,顯出不同尋常的色彩。
“果真是有深仇大恨。”
滄溟偏過頭,環顧四周,無奈地勾起一側的唇角。
傾陌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原本已經成形的符咒瞬間破碎。
“看來,這次是個大麻煩。”
他歎了一口氣——這麼久以來,他是第一次歎氣,皺起的眉證明了他此刻的無能為力。
她抬頭,望著成群結隊的飛鳥低低地掠過,黑色的羽毛落下,落在荒漠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來往的風並沒有什麼特別,然而當它們穿過遮天蔽日的群鳥,就能聽到有人在耳畔呢喃,那一段段攝人心魂的樂曲。
“遠古諸神哪——希望你們喜歡這一次的祭品——”
呼嘯的風帶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傾陌回頭,發現滄溟正出神地望著遠處。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荒漠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群人。看他們的服飾不像是七國中人,反而像是某個部落。獸皮製成的粗劣的衣裙,獸骨做的裝飾,甚至在祭台上供奉著神獸的血肉——在現今早已絕跡的那一類獸,這一切都揭示了那些人過著怎樣的日子。
他們似乎看不到旁人,隻顧虔誠地對著日光祭拜神靈。
可是僅僅在一瞬間,他們便消失了,就像從來不曾出現。
刀槍擊打在一起,發出沉悶的聲音,就像是對於死亡和鮮血的哀鳴。
身著戎裝的兵將在戰場上廝殺,但其中一方有明顯的頹勢。一襲銀色鎧甲的少將舉起手中的長劍,從敵方的咽喉劃過心口,迸出的鮮血幾乎染紅了他的鎧甲,也染紅了他的麵頰。
在功敗垂成的那一刻,他義無反顧地拔劍自刎,沒有遺憾,沒有憤然,出人意料的平靜。
“傳說,這裏是十年前那一場戰亂的主戰場。”傾陌翻身下馬,拈起一些沙礫,又任由它們隨風飄散。
“我們現在所看到的,都不過是旁人布下的幻陣。”他看著沙礫重新回到地上,不屑地冷笑,“那個人,必然是不願巫穆回到趙國,也同樣不希望我能回去。”
滄溟不說話,隻是在馬背上,看著遠處的飛鳥出神。
耳畔響起的樂曲仿佛被什麼人打斷了。她詫異地轉頭,看見一隻黑色羽毛的鳥兒從空中墜下,帶著血跡,落到沙土上,整個過程快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