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下憂愁逢知己(2 / 2)

陸邵陽聽這歎息之聲比那楚歌還要悲涼,忍不住問道:“何人在此哀歎?”

靜默之後便一陣悉嗦之聲,從那斑駁的樹影中緩緩地走出來一個人。陸邵陽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薛毅。

“你怎麼會在這裏?”陸邵陽問。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司馬公子,今夜大將軍特意為你大擺筵席,可你卻獨自跑出來倒是為何?”

“心中煩悶,縱使山珍海味也是吃不下。”陸邵陽道。

薛毅點了點頭,道:“同病相憐啊!今夜我也非常煩悶,所以出來散散心。”

“你有煩心事?”陸邵陽問道:“你們楚軍一路攻掠,勢如破竹,想你凱旋之後必定升官發財,這升官發財的事難道會令你煩惱嗎?”

薛毅笑道:“在你眼裏楚軍就剩些隻想著升官發財的人嗎?”

“不,還有一群殺人犯!”陸邵陽答道。

薛毅歎道:“原來如此,天下人這樣看待我們,想來這楚國也是時日無多了。”

“哦?你身為楚將居然說這樣的話。難道不怕殺頭嗎?”

“殺頭?”薛毅搖了搖頭,道:“我們薛家人最不怕的就是殺頭。如果死得其所,這顆腦袋可以隨時捐出!”

陸邵陽看著薛毅,隻見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寫滿了堅毅,好像現在就可以豁出性命一般。這樣的神色使得盧少陽忽然覺得楚國軍人也並非像他所想的那樣卑鄙,可是畢竟這群人剛剛屠光了全城人,還殺了梨花渡的張婆婆和浣姑,這樣一群人難道不可恨嗎?即使有幾個像薛毅這樣的人也不過是鳳毛麟角吧?更何況自己並不了解這個叫薛毅的男子,也許他的這份堅毅是偽裝出來的也說不定。

一想到“偽裝”這個詞陸邵陽就有些不寒而栗了。自己如今不也是個偽裝者嗎?迫不得已的偽裝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說不定這個薛毅也因為一些原因在偽裝著,把自己包裹起來變成假麵人。

“那晚在天牢裏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那些話?為什麼讓我別放棄,活下去?”陸邵陽問。

“因為我想到了自己。”薛毅答道:“我感覺你和我之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聯係。這種聯係忽近忽遠,讓我也很苦惱,但是最後我遵從了我的內心決定去幫你走出困境,讓你覺得還有活下去的希望,我想也許隻有你活著才能讓我弄明白你與我之間究竟被什麼東西羈絆著。”

“按照我們陰陽家的說法,這應該就是相存相依吧!”陸邵陽道。

薛毅一聽這話大吃一驚,道:“什麼?你是陰陽家的人?那名夏國逃犯就是陰陽家的,莫非你真的是......”

“是又怎麼樣?難道你要去向你的大將軍告密不成?”陸邵陽反問道。

薛毅笑道:“我怎麼可能向他告密?那個樊仲色厲內荏,是個隻知道工於心計的小人,算不上是個軍人,更不是我薛毅的將軍。我隻忠於大楚,忠於我的百姓,卻不會忠於樊仲那樣的人。”

陸邵陽道:“看來你對他很有成見啊!”

薛毅搖了搖頭,道:“我並非與他不和,而是看不慣如今的世道。現在君上的確攻伐掠地,勢如破竹,但這無人可抗的局麵背後卻是國內四處的危機。可是大家隻看到了被粉飾過的盛世太平,聽到夾雜著哀怨的凱旋之歌,卻從未發現楚國早就病入膏肓了。我的父親曾經提醒過君上,奈何他被利益衝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勸。後來由於太子起事,幹脆以謀反的罪名把我父親下了大獄。本來我也會被連坐,幸好幾名老臣極力相勸才保住了我的性命,最後被扔在這個軍營裏,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偏將。所以說我怨恨的不是樊仲一個人,而是那些讓楚國走上歧路的人。”

“所以你想改變楚國的局勢?”陸邵陽問。

薛毅抬頭望天,道:“談何容易!我勢微言輕,又是罪臣之子,誰會聽我說的?”

“也許以後會有轉機,就像你告訴我的那樣,隻要活著就會有希望!”陸邵陽說。

薛毅道:“是啊,你說的沒錯!不過對你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從這楚國大營裏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