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探望(2 / 2)

郭紫蘇一楞,想了想,勸慰骨大爺:“大爺,我聽春花姐說過,您這技藝遠近聞名,各種跌打損傷、斷骨錯筋,您都是手到即愈。這麼牛的功夫,梁工他一個學電子的,全無基礎,學起來有難度。”

骨大爺嗬嗬笑了,說道:“我這技術是高,但並不難學。”

他撐起身子,“我學這個時,已經快四十了,毫無基礎。我都能學會,梁工怎麼會難學?”

郭紫蘇一時被問住了,她點點頭,回應道:“也許在我們看來深不可測的東西,隻要有高人指點,就如穿針般容易。可能梁工覺得您現在需要休息,不想讓您費心教他吧。”

骨大爺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將聲音壓得低了又低,孩子氣地說道:“我趁著自己治腿,讓他幫手,他不學也學會了一點。”

郭紫蘇嘿嘿嘿地笑起來,暗道,骨大爺真是個有趣的老人。

梁實洗好了衣服,又燒了熱水,給骨大爺洗了臉和腳,幫他把前後門窗關好,就和郭紫蘇一起回住處。

山村的夜風帶著濃重的涼意,帶來葉子落地的沙沙聲。夜裏已經起了秋霜,遠處的田地裏,此唱彼應地響著秋蟲的唧令聲,還有不知名的蟲兒也偶然加上幾聲伴奏,像夜神斷斷續續吹著寒簫,月亮淡淡地掛在高空,發出薄薄的光輝。

郭紫蘇敏感的心裏生出幾分思鄉,輕輕地哼著家鄉小調。

梁實問:“你今晚怎麼有空出來?不用在家輔導肉末末做作業?”

郭紫蘇無可奈何地笑笑:“這孩子這些天都不理我呢。”

“他不理你?你是他老師,不多的是辦法嗎?”梁實有點奇怪地說。

“嘿嘿,是我多嘴讓他挨打了,讓他恨恨我解氣。”郭紫蘇說著狠狠地踢了踢腳下的泥土,問梁實:“你剛來時也見過石頭打老婆孩子嗎?”

梁實沉重地點點頭,深深地歎了口氣:“哪裏沒見過。這山溝裏的男人,愛的方式都很粗暴,他們隻知道以自己喜歡的方式去愛老婆孩子。愛到最後,彼此都積下深厚的隔膜,有的甚至一輩子象仇人。我這段時間侍候骨大爺,就見到幾起因家庭暴力被打傷筋骨的婦女和孩子。”

“這些男人打傷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然後花錢給他們治,他們是不是**?”

“唉,山裏人見識少,不懂。再說,骨大爺治傷不收錢財。”

“憑什麼不收?他應當收得他們傾家蕩產。看以後還敢打麼!”郭紫蘇忿忿地說。

“他們都覺得這種情況很正常。”梁實頓了頓,說道:“他們可能也覺察了不對勁,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改變很難。也許隻有他們的文化素質提高了時,觀念才會自然而然地跟著改變了。”

“不是文化水平的原因,而是這裏的男人不去接受改變。石頭每天晚上都出去打牌打到深更半夜。他要是好好看看電視,也能受一些好的影響。他們根本就是安於現狀,因為現狀對他們這些男人有利。”郭紫蘇越說越氣憤,她閃動著明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梁實,說:“梁工,你應當和骨大爺說說,讓他多收那些人的錢。”

梁實被這雙閃爍著迷人光芒的眼神逼視得心裏發慌,他紅了臉,語氣硬硬地說:“我怎麼好跟他說這個。”

郭紫蘇看著眼前這個紅臉的男人,突然覺得他憨厚得有點意思。心想你臉紅什麼呢?她不禁暗暗好笑,忍不住想再逗一下他。於是,她不氣不惱地繼續閃爍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說:“梁工,你這麼可愛,真讓我有點嫉妒小米啊。”

說完,她咯咯咯地笑起來,調皮地衝梁實做了一個鬼臉。

梁實臉紅得更厲害了,嘿嘿地笑著說:“她還嫌我不是醫生呢。”

郭紫蘇想起小米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就裝著不經意地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梁實手一揮,爽朗地說道:“拖著,時間久了,她就會接受現狀的。”

郭紫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