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象一隻慢慢褪色的汽球,靜靜地向山那邊落去。山戀卻聰明地撿起了太陽褪下的色彩,將自己塗抹得絢爛而又溫馨。餘光漸漸褪去,似乎是山林收走了那些色彩和熱量,用來為野鳥走獸們營造出一個寧靜祥和的大家園。
幾隻不知名兒的飛鳥啾啾地叫著,呼朋引伴,徑直飛進了光線晦暗的林子深處。還有一隻叫聲非常粗獷的大鳥,在山邊飛來飛去,嘴裏發出無法描述的聲音,一會落在那棵鬆樹上,一會又飛到一隻柞樹上去。它邊叫邊不停地飛動、跳躍,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久久不肯離去。
終於,遠遠地傳來了細微的鳥叫聲。大鳥立刻箭一般衝過去。它飛到來者的眼前,嗚哩哇拉地說著,聲音急切而歡喜。來者也迎著它飛動,發出同樣歡快的聲音,似乎在說:“我也一直在找你。”
這兩隻鳥兒在空中盤旋著,舞動著,劃出了一道又一道優美的弧線。它們的叫聲響聲而清脆,歡樂而細膩。然後,就忽而一前一後,忽而肩並著肩,一起飛呀飛,飛進了已經深不可見的林子裏。
肉末末久久地注視著,被這美景深深陶醉了,心想要是能把這些光,這些樹,這些鳥都畫下來,貼到牆上,永遠留著,那多美啊!
就在他癡迷於這一片夕陽下的山林時,他家的鴨子歡樂地跑進了稻田。待他發現時,急得渾身冷汗直流。趕緊光著一雙赤腳,將褲管挽得高高的,一手“啪啪”地揮舞著一根柔長的枝條,另一手不停地抓起泥團扔向稻穗深處,嘴裏“哩哩哩哩哩哩”地拖著長腔,試圖把躲在稻田裏的十多隻鴨子召喚出來。鴨子卻和他玩捉迷藏的遊戲,他走到田這邊,鴨子就跑向田那邊,他繞到田那邊,鴨子就跑向田這邊。就是不肯上岸。可憐的肉末末在齊他腰身的稻田裏高一腳低一腳地穿梭,手上腳上被禾苗的鋸齒劃出無數的口子。
稻田金燦燦的,穀子已經快到收割的時候了,特別的飽滿、甘甜。一旦不小心讓鴨子跑進去嚐到了這美食,就很難將它們從中拽出來。
隻聽見鴨子們在稻田深處“嘎嘎嘎”地歡叫著,不停地伸高了脖子啄食稻穗,它們每啄一支稻穗就把整棵稻子都弄斷了脖子耷拉了下來。
肉末末年紀雖小,卻也深知這樣下去的嚴重後果,說不定今晚他的小命都要被老爸送掉。他一邊繼續嘶啞著喉嚨“哩哩哩哩哩哩”地拖著長腔,一邊就止不住地哭了起來。
“嘔……哎……嘔……哎!”一長串洪亮的男子的叫喚聲傳來,肉末末看見梁實邁開大步跑了過來。
梁實說:“肉末末,別哭,叔叔來趕。”說著,就脫下鞋子,挽起褲管,朝稻田深處走去,邊走邊大聲地吆喝著驅趕,肉末末趕緊配合著召喚。兩人一喝一呼的,鴨子就結著隊,“嘎嘎嘎”地叫著走上了田埂,一搖一擺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謝謝叔叔!”肉末末咧開嘴笑了起來。
梁實微笑了一下,說:“肉末末,我考考你怎麼樣?如果你算對了,我獎一盒小熊畫筆給你。”
肉末末傷心地撇了撇嘴,說:“我爸不許我畫了。”
“哦,你要是喜歡畫,可以每天做完做業去我那畫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