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來,卻發現自己正置身於戰場,到處人仰馬翻,血肉橫飛。顧不得什麼了,他不暇思索地抽出馬刀,大踢馬刺,駕馬飛馳。
他把馬刀豎著擺在身旁,任由馬兒往前馳騁。刀刃迅猛地劈過一個個腦袋,丈高的鮮血此起彼伏。他能感到手套和腕上的布料變得濕漉漉的,還散發著一股熱。
正當他欣然沐浴在嗖嗖劃過的暖風中時,身下的馬卻跟另一匹迎麵襲來的馬當頭對撞,猛地將王彪震出夢境。
“睡醒了?”陳建濱依舊走在前頭,不緊不慢。
王彪緩緩抬起頭來,唾液連在馬鬃上,一直拉到嘴邊。他厭惡地把嘴邊的唾液抹掉,然後用手在褲子上擦了擦。
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個夢了。當年在新海平原,淮海灤三江交彙處的那場大戰如今依舊曆曆在目,他多希望自己能重回那個意氣風發的時候。他寧願再策馬奔入人海不管死活地殺個血肉模糊,也不願如今身披虛職帶著一個連的罪犯。
不過他抬頭時就發覺到蹄下的路愈來愈濕潤粘稠,很不對勁。抬起頭來時,眼前的白霧卻透發著一股橙紅,熱氣一浪浪地撲來,搞得人好不緊張。
“怎麼回事?”王彪疑惑地問道。
“不清楚,”陳建濱的馬愈來愈不安,它緊張地連打幾個響鼻,“但願是好事。”他害怕地說道,同時把手放到了槍套上。
待迷霧翻轉著騰開視野,衝天熱焰撲入眼簾——整個營地被席卷在火浪之中,在這寒冬,在這濃霧下發散著驚人的銳利光芒和直逼雲霄的滾滾濃煙。
陳建濱不禁驚訝地叫了出來,那是失聲的驚叫,是一聲男人絕不該發出的哀嚎。
“快!快報告到司令部!我們被襲擊了!”王彪驚詫到歇斯底裏。
此時火焰中卻傳出一聲求救。“有人嗎!”
“長官,我們應該先下馬。救人要緊!”陳建濱撕扯著嗓子喊道。
“沒錯,動作快!”王彪靈巧的從馬背上跳下來,然後順勢拉下馬頭,將它拴在一根粗壯的樹幹上。
眼見王彪剛剛下馬,陳建濱就立刻把馬轡一拉,飛奔著鑽出了王彪的視野。
該死的旅者,我他娘早該把你斃了,王彪暗暗咒罵。他本能的拔出槍來,警惕地快步往剛才的聲源探去。
他鑽進一座熊熊燃燒的大屋,濃煙卷聚在屋梁上,地上的稻草噴湧著滾燙的熱浪,王彪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幸存者。
“弟兄,還好麼。”他把槍收了回去。
“簡直好極了。除了我腳上正被一根二十多斤重的木梁壓著。”李慶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王彪搖了搖頭,湊上去使勁托起那根看起來十分脆弱的木梁。不久,幾乎燒焦的木梁在一聲痛苦的呻吟後崩裂的粉身碎骨。
沒等李慶驚歎,王彪就立刻扛起起他來,箭步衝出身後被烈焰吞噬的大屋,那大屋正好在他們脫身時轟然崩塌。揚起一片黑灰和火花。
王彪再把他丟到馬背上,隨後自己翻身上鞍,用刀直接割下繩索,飛馳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