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上第二層樓的時候，衝出來的人比較多，一時間也很難攻破。安林這邊後邊跟上來的戰士也有個別受傷。對方火力強盛一時間很難攻破。安林朝鍾一啟做了個手勢，匍匐下來朝著另一邊躍去將手雷朝那邊火力窗口一丟。
“轟——”
隨著一聲巨響，石塊倒塌，裏麵的屍身也隨著朝著塔下倒去。
塔樓之上，封邕已被九暝子逼到了平台邊緣，差一步摔下，必死無疑。他與九暝子僵持之中，身後的虛禪子也已經跟了上來。九暝子示意她過來朝著封邕的頭部開槍。女孩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堅定扣動了扳機——封邕拽住了九暝子衣領朝前一撞，那顆子彈穿過九暝子肩膀朝前而去，不知飛往何方。
三個人朝平台內側一摔，虛禪子被狠狠撞到了地上。封邕重新拿到主動權伸手搶到了槍並將九暝子手裏的匕首一腳踢去了旁邊。
虛禪子晃了晃頭，顧不上身上疼痛，朝封邕這撞了過來，被封邕一槍托擊中後頸，朝一旁退去。女孩幾次想要爬起來，手臂撐起卻又倒了下去。
九暝子蜷縮在地上，因為傷痛緊皺著臉，他太老了，幾次摔打，身上幾根肋骨就明顯斷了。老頭呼吸聲越來越重，忽然一陣咳嗽，血從他嘴裏湧出來灑在地上。
封邕喘著粗氣站直了身端槍對準了九暝子。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終於結束般灑脫，他要開槍，隻要開槍——所有一切都就此了結了。
他指尖按下了扳機——整個平台卻驟然一傾，三個人的身體都不受控的朝一邊倒去。九暝子也抓準了機會從身上拔出另一把匕首狠狠紮入了封邕腿裏將他朝著平台之下推去。
整個陽台之處傾斜了三十度左右，九暝子那猛地一推將封邕推到邊緣之處險些跌落。青年雙手緊緊抓住了平台邊緣，才得以保持身體沒有就此摔落。
下方民眾早已混亂，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群戰士騎著摩托與他們戰鬥者，槍聲四起爆炸聲一片，不斷有火焰從房屋之中竄起。
世人皆有一死——但不是現在。
封邕抬頭，對上九暝子那雙深埋於鬆垮皮膚與皺紋下的眼，還有反射陽光的匕首。他趴在邊緣之處，將匕首舉起對準封邕握緊了邊緣的雙手。
“我們看來不論如何都無法避開這一天啊，封邕。”他語調失望道，“我多想讓你接替我，成為我的繼承者——可你，你被獨青子害了，你分不清是非對錯，才會這樣對我痛下殺手。”
“是你錯了。”封邕看著他，“你從一開始就錯了。”
“是嗎？”他歪過頭，“不過也不重要了。”說著，他那把匕首就狠狠朝著封邕手指揮舞下來——槍聲。
腦漿與血濺到了封邕臉上。那具蒼老的身軀朝著一旁歪斜倒去，幾秒停頓，便朝著地麵墜落而去。
封邕看著那曾經受信徒追捧顯赫一時的聖父白色身影不斷落下，不知為何，心中卻未曾有半分喜悅。下方因這忽然墜落的這人忽然靜了，有一人認出了他穿著的服裝，顫抖的呼喚著他的名字：“……聖父？”
隨著她的一聲呼喚，別的還正努力抵抗著的異人也停了下來，回頭看來。
他們放棄了抵抗，轉而朝著那具屍體血滲開的石階湧去。呼喚聲此起彼伏，她們心中的信仰垮塌——她們無比崇拜的這個人，她們認定無所不能永生不死的神——死了。
“聖父！”
人群之中傳來了哭聲。
槍聲暫時弱了。那些持槍的外來者漸漸在這群哭泣崩潰的人之外圍成了一個圈。
虛禪子迷迷糊糊再度醒來，她的身體一般傾斜在平台之外，隻要願意，再爬幾步就能存活下來。
然而睜開眼的那一瞬，她所看見的便是下方被信徒團團圍住的屍首。聖父聖潔純白的長袍被血浸染成了鮮紅。
“不……”虛禪子嘴唇顫抖著，不敢相信她眼前所見，“不——”
她的預言，明明……明明……
女孩淚水不斷沁出，流到了唇上。她想著她的語言，明明她看見了那場災難，那場聖父告訴自己的災難，那些人全都死光了，世界除了淨土之外都將成為末日，而她們會幸存下來。她聽見了，那世界毀滅的聲音！
——可是等等。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在看見那些畫麵時，從來沒有去明確確認過悲傷與死亡真正的承受者是誰。
她隻看見了血與死亡，哀嚎與崩潰。
而這，與眼前所見，是一抹一樣的。
隨著另一聲悶響，又一人從高塔上摔落了下來。人們發現那是聖女，聖父最信任也被認為最純潔天真的聖女，虛禪子。
人群之中，那崩潰的哭聲越來越響了。
地麵的一切，暫時與高塔上沒有關係。
封邕抬頭，看著那個槍口尚在冒煙的人。
“……是你？”
而槍口，重新對準了他。
安林一路殺傷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已經傾斜的平台上，一身披著黑色鬥篷的女人露出她燒傷的麵龐站在邊緣之處，手中持槍，對準了懸掛在邊緣外的封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