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悄然消失了,所有失常的溫度恢複原狀,冰麵融化,一雙腳從水中蹬出——封邕睜開眼掙開了碎裂的鐵鏈用力朝九暝子臉上砸下一拳。
九暝子的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老。
“砰——”
隨著一聲槍響,撲倒在九暝子身上的封邕身子一震。
空中已經炸開的藥品與故意使用的鮮紅色信號彈給了所有潛入者一個訊號——發動機瞬間轟鳴,從樓房之中猛地衝了出來轟然落地。
藥物四散時那一瞬間疲軟的人群與乍然響起的機關槍聲,近百名戰士像是憑空從那些建築物中衝了出來一樣。
大街上的人群一瞬間亂套了,他們拿出準備好的武器與這群闖入的人纏鬥在一起,卻還未開槍,就被一發炮彈擊中炸穿了身軀。
炸裂的血漿,四處飛散開的肉塊,尖叫聲與燒焦味傳入鼻腔。
戰爭來自於什麼?來自憤怒、來自仇恨、來自人的感情。
火在淨土上迅速躥騰。
安林帶著兩柄槍衝入了那座白塔中,從第一層樓就有守衛攻上,這些血肉之軀將槍抬起,他身後的人開了槍,腦漿炸了出來,他轉身對準了反方向樓房上的狙擊手。
秦安、鍾一啟一前一後為他開路,裏麵的敵人並不會比外麵要少。
子彈聲不斷在耳邊炸響,安林換著彈夾,避入塔柱之後。鍾一啟向他遞來一個眼神,他朝外一個翻身朝著前方掃射而去。
日光灼灼。
華國邊境之上,印著紅花藍紋國旗的戰車朝著前方不斷壓去,炮火聲不斷傳來,戰士一波接著一波照著前方衝去。
他們槍前段的刀尖上閃著亮光,正反射著烈日高陽,騎著馬的敵軍很快在炮火下敗下了陣來。
這是第三天——而金漸離所帶領的全機械化部隊,也正式抵達了戰場。
坦克像一頭有一頭魯莽凶殘的巨獸那樣不斷超前壓去,每一發炮彈發射都發出轟然巨響,士兵們緊跟坦克之後衝了上來,發出震天嘶吼——
她們要贏——!
她們一定會贏——!
這群女戰士們將槍口對準敵人,硝煙之中即便負傷也絕不會後退半步。她們知道自己正在為誰而戰,不是別人,是她們自己,是她們所有人。
槍聲作響,過於頻繁。
封邕腰側血跡迅速蔓延開來。他聽見樓下的聲音動靜,眼如狼虎般狠戾。他並未理會那點疼痛,膝蓋朝著九暝子腹部狠狠撞去,將老人握住的槍摔在地上。
在他麵前這位敵人不再年輕精致——他白發蒼蒼,麵容衰老,皮膚鬆弛,連背都佝僂了起來。九暝子失去能力之後就是這蒼老的模樣,他幾乎與安穹女帝同歲,甚至比她活的更久。
他看起來和任何普通的老人無疑,但他所犯下的罪狀卻不是任何一個普通老者能夠比擬的。
封邕看槍落地飛身過去想要躲過,然而手還未碰到,槍卻被另一個人奪如手中。男人第一反應反身過來用手臂勒住了救命子的喉嚨,而那個端起槍的女孩雙手卻明顯正在顫抖。
“虛禪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恢複原樣的九暝子說話都是如此氣若遊絲,他看著唯一還醒著的同盟,被封邕朝後狠狠拖了一步。
虛禪子拿槍的姿勢明顯沒有經過訓練,她也許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使用自己手裏的這件危險物品,可她還是努力裝作堅強,朝著封邕吼道:“放開聖父!”
封邕勒得更緊了一些:“你先把槍放下!”
“放開聖父!”她聲音顫抖,幾乎帶著哭腔,“你不懂他為我們都做了什麼!你這個叛徒!在你為毫不相關的人付出一切的時候,是聖父為我們贏得了尊重贏得了一切!你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恬不知恥的破壞這些!你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
封邕微微朝後退了一步,他顯然已經看穿眼前女子的脆弱,隨時準備找到機會衝上前去將槍重新奪回來。
一個是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一個是脆弱無助的柔弱女子,這兩個不管怎麼看都不是難纏的對手。
然而未等封邕實行計劃,一把利刃紮入他大腿之中。九暝子拔出刀來推著封邕朝著那片對外高聳的平台而去。他的刀刃就正對著封邕的喉口,封邕伸手用力握住,血沿著他的手肘不斷滑落。
慌張之間,虛禪子也跟著開了兩槍,這兩發子彈射中了房頂上的石塊。她尖叫著跟著衝了過去,卻不知接下來一槍究竟應該對準何方。
她不希望聖父出事——這是她的信仰!這是她生存所需,就如空氣與水,他不能失去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