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奴坐在車隊最前方那輛轎車後座中。他看著封邕不急不緩朝著自己走來，所過之處，身邊的人正一個一個倒下。他本可以一口氣將所有人殺光，但他沒有，他在用這種方式緩慢折磨著他。
花奴把自己的槍舉了起來，槍身忽然變得滾燙，掉落在地上。他的司機早就已經倒斃在駕駛座上，後麵的車依次發出巨響，油箱炸毀了。
來人扣響了他的車窗。
“又見麵了，花奴。”
摘掉麵具的人坐在車裏朝他冷笑：“你好像很慶幸？”
“扳回一局，值得慶幸。下車吧，還是說你想一會兒死在車裏。”
不男不女的信徒咧嘴笑了：“你真是寬宏，還給我選擇的餘地。我選擇死在車裏，要動手的話就快點，怪我們以為你真的徹底失去異能，甚至還想生擒你。”
“低估自己的敵人是很嚴重的錯誤。”封邕把車窗融化，站在車外望著他，“有人說你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秘密，與我切身相關。”
花奴側過頭：“你？一台殺人機器，需要什麼秘密？”
隨著他話音剛落，身上立刻就有燒傷出現。
“為什麼，我什麼情感都沒有。”
這句話在過去封邕從來沒有問過任何一個人，他把“沒有情感”當做理所應當的事情，憤怒會讓人衝動，同情會影響判斷，憂鬱會錯過時機。他以為自己就應該這樣，這樣才能完成所有安排給他的任務，他應該達成的事。
所有一切，他殺過的人，做出的決策之中，隻有安林是一個意外。他被要求必要情況下將其暗殺時留下了他的性命，在情況不穩定時，又出手將他帶離了危險區。
隻有在他身邊，封邕才偶爾會有微弱的情緒變化，但這很奇怪。
如果有，說明他也可以做到。
所有疑問，在那耳邊莫名出現的一陣絮語之後達到頂峰，他想知道為什麼，第一次有目標，有個人意圖的去尋找答案。
“你是怪物，封邕——那個女人沒有告訴你嗎？”燒傷擴大，花奴痛苦皺起眉瞪視著他，“對於她們來說，你是，也隻能是一個怪物。怪物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判斷。她隻要你忠臣，你不明白嗎？九暝子大人當初說的，你一句都沒有聽，那個女人控製了你。”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即便疼痛，花奴還是忍不住咧嘴放肆嘲笑了起來。
“殺了我，那也是你主人的意圖。當我們已經在野區努力做‘人’的時候，你卻隻是一條惡狠狠的狗。現在那個女人是不是也不要你了？你被拋棄了？”他眼中的狂熱看起來有些失常了，“真佛告誡過我們，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封邕，你最大的悲哀就是從頭到尾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永遠是別人來告訴你，永遠是別人來控製你。”
男人下意識伸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花奴瘋狂大笑著：“即便我死了，真佛所預言的一切都會如期發生。你活在一個謊言中，而之後我們要把這個謊言打破。感謝我們吧，蠢貨，你這個被思想者控製的傀儡，被徹底清除情感記憶的可憐蟲！”
手上施力，花奴的臉漲得通紅，幾秒種後，不再掙紮了。
封邕有些頹唐的朝後退去，車內竄起火苗，火光映照在他失神落魄的臉上，黑煙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