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林漂浮在水麵上,剛剛不小心頭朝下時他喝了兩口,特別鹹,不知道放了多少鹽才把密度調整的和死海一樣。
神棍在他跟前說了一通,安林沒往腦袋走,注意力都落在天花板熒光藍的圖騰上了,花奴說了好長一段關於“真佛”“平燭佛陀”的東西,一聽就是洗腦標準文本。直到最後一句,安林才回過神。
“……所以,我們需要您的記憶,回憶那個孩子究竟去了哪裏。”
安林目光總算落回花奴麵具上:“哪個孩子?”
“天之子。”
安林皺了皺臉:“我就是個凡人。跟您老實說,我不認識那麼牛逼的角色。”
“您認識,您知道。您親手抱起過天之子。”
這搞邪教的人腦子可能都不清楚。安林笑得尷尬,自己現在是板上魚肉,也不敢跟人叫板,隻能順著他的話:“那您說那是誰呢?”
“那個孩子。那個您在吉安縣附近救下的孩子。您救下了天之子,是我們的英雄,恩人。”
天之子,安林可沒碰過,但那個叫糯糯的小丫頭,確實是他救的沒錯。
看安林陷入思索,花奴的身體緩緩朝上升高,安林這才得以看清他的模樣,一副木麵具,下半身穿著寬鬆長袍,那些布料沾水垂下。這是吊了威亞還是又有誰的特異功能把人漂浮在半空?
“您想起來了,對嗎。”
有什麼東西黏糊糊纏上了安林的後頸,針刺感傳來,疼痛,麻痹,緊接而來的是一股腦湧入的情緒。安林有種藥物食用過度的眩暈感,甚至有些想吐。
他看不見,就在他所在的水麵,正一點點出現他打開車門,從車中抱出糯糯,走入山林的景象。
“你們……他媽……給我弄了什麼!”
“噓,放鬆,安林。”一雙手輕輕摸過他麵龐,“想想你回到母體,那種寬鬆、安逸。信任我們,把你的記憶打開,讓我們看看,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靠……”
低咒一聲,那蠱惑般的言語還在繼續:“放鬆,放鬆安林。把你的記憶打開,讓我們了解,尋找。你在完成一項偉大的事業,你就是這偉大的一部分。安林,信任我們。我們是你的朋友。”
一上來就把人放水缸裏的,哪有這種朋友啊!
安林側過臉,發現水麵的變化,後頸那根東西還在往身體裏鑽。
“安林,放鬆。”
傻子才信你們。
安林合上了眼睛,既然你們想要看我的記憶,那我就好好給你們看看我的記憶。
水中景象碎了,重新組合,漸漸清晰。
這是……一個屁股。
準確來說,男人的屁股。
再精確點,是浴室裏麵,透過鏡子看見的安林本人的屁股。
安林明顯能感覺到四周空氣突然安靜。須臾,聽花奴開口:“看來你很累了。好好休息休息。我們也大概知道,天之子去了哪裏了。”
黑暗襲來。
安林做了一個夢。
一般當人覺得自己在做夢時,那距離蘇醒已經不遠。但這場清醒夢比安林預想的要漫長,四周到處蔓延著黑色粘液,他的雙腿深陷其中,難以拔出。他不知道這是哪裏,夢一般隻會出現他曾去過或見過的地方。
然而這兒隻有一片黑暗。
沒有聲音,沒有觸感。
好吧,這隻是個夢而已。
“這不僅僅是夢。”
一個聲音在說。
深沉的男聲,仿佛已經衰老。
“這是你的記憶。而這一切,不僅僅是夢。孩子,你走失太久了,現在你終於回到我們之中。”
“Excuseme?”
“……”
對方沉默了。
安林切回中文:“你又是哪位?”
“我是你父親的朋友,安林。”
等等,那個父親?
“你現在很疑惑,一具軀殼卻並非你應所有。你是,你又不是。”
安林不知道自己心裏頭正在想的這些東西是不是也會明目張膽說出來讓對方明白。
“我能聽見。”
好吧。
“我就是平燭佛陀。”
安林繼續在這片夢境中嫌惡的踩著腳下那些黑色物質:“你是你是我爸的朋友。我哪個爸?看職業像是做喇嘛的,看設定我又覺得是那個我從沒見過的。”
“你過去從未見過的。你的父親,一位偉大的人。我想你一定也繼承了他的血統——至少軀殼是的。至於靈魂,這很令我迷惑,但我想你的到來有你的使命。也許,這就是偉大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