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封邕在前開路,但到底山林難行,地麵草木碎石頗多,又都是上坡,安林背了個孩子多走一會兒就覺得疲憊不堪。叫了聲封邕,前麵那人隻顧著自己走,安林索性一屁股在樹墩子下坐下來,把小丫頭抱在懷裏。
封邕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山上當心有蛇蟻。”
安林擦著汗:“大冬天,哪來的蛇。”
便去看那小女孩,走了一個多小時了,這小丫頭還沒醒,不免有些擔心:“封邕,你說這丫頭不會撞壞了腦子醒不過來了吧?”
“若如此,倒不如我送她上路。”
“……喂,你這人太反【】社會了,好歹這是條小生命。”安林揮揮手懶得跟他講,“你小時候到底經曆了什麼能長成現在這樣。我說,你是不是受過什麼虐待啊。”
天色漸暗,封邕折回來走到安林跟前:“殿下,若現在休息,一會兒入夜,你我就要在山林裏過夜了。”
“仰頭可見燦然星空,即便是在林木中過夜也都不錯。”安林倒是無所謂,“何況有你在身旁,也不必擔心凍死山中。”
他們正說著,安林懷裏的小女孩嚶嚀著醒來,嘴裏頭喃喃:“媽媽……媽媽……”
安林連忙關切地握了握那小女孩的手:“你醒啦?”
女孩睜開了眼,看見兩個陌生人,膽怯的縮了縮身子,又因覺得頭疼,伸手捂了前額哭道:“頭頭疼,媽媽呢……糯糯要媽媽。”
“糯糯?”這小丫頭名字挺可愛,“糯糯本來是和媽媽去哪裏?”
小女孩眼淚汪汪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知道。
“我要媽媽……你是誰?”她抽噎道,“媽媽呢。”
“你媽媽剛剛出車——”
封邕話沒說完,讓安林一腳踩過來。安林說:“你媽媽有事情需要先走,糯糯突然生病了,她拜托了叔叔們帶你去看病。等你媽媽事情辦好,就回來接你的。”
誰想糯糯卻搖頭:“媽媽會不會把糯糯交給不認識的叔叔。你是不是把糯糯搶來的?我要回媽媽那裏去!”
“糯糯,你不認識我,但是你媽媽認識我的。”安林指了指周圍,“你看見這小樹林沒有?我們要穿過小樹林去鎮子上等你媽媽。很快她就會來接你的。”
小女孩很委屈的撇了撇嘴。
安林背起了她,又站了起來。
封邕站在旁邊冷眼看他:“殿下又打算走了?”
安林無奈:“那這小孩一直頭疼總不是事兒吧?快點到鎮上,也好趕緊找個醫生給她看一看。”
封邕薄唇一抿,沒再說話,在前繼續開路。
日頭一點點沉去。待已是在走下坡路的時候,天已完完全全黑了。
糯糯趴在安林的背上抱怨了會兒頭疼,哭累了又睡了過去。安林幾次三番明說暗示想要封邕幫忙來搭把手,對方卻都隻是兩手一攤,讓他自己處理。安殿下唾他一句:“冷血動物。”
封邕還厚著臉皮說:“多謝誇獎”。
待走的實在是累的跨不動步子,終於看見了些微燈火。
吉安縣,到了。
封邕由懷中取了支槍出來朝天發射,見半空中閃起藍光。他收好槍,與安林道:“在這兒稍等片刻。當地政要看見信號,就知道是繆天宮的人來了。馬上會派人來接的。”
安林抱著糯糯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石頭上:“感覺你繆天宮比我皇族派頭都大。”
“狐假虎威而已。背後若無女帝,又何來繆天宮今日。”
“又是這種套話。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為何不說,若無繆天宮,今日女帝才是真的一無所有。”
封邕眼神微妙看了他一眼。安林抱著小女孩哈著冷氣,不停跺著腳。他說完這句也覺得政治意味太濃,實在是有些過分,等了半天沒聽見封邕答話,還有些不安。
半晌,聽封邕忽然開口。
“來了。”
便走過來,主動抱過了安林懷中的女孩,看他剛想說話,就開口退去一邊:“殿下路上辛苦,還請一會兒好好歇息。”
話音剛落,就看一連串車燈閃來,發動機轟鳴聲陣陣,安林起身望去,四輛摩托開路,後麵是兩輛黑色轎車。車廂瓦亮,摩托車先行停下,四名摩托手摘下安全頭盔,拿了車旁長槍站起身來。
都是年輕女子,精悍短發,身材健碩。
黑色轎車停下,有一名摩托手過去打開前麵那輛車的後車門。
一隻穿著血紅色長靴的腳踏在地上。
安林望著那人從車廂中出來。血紅色的長裙,血紅色的大衣,一頂血紅色的帽子。這女人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一朵行走的石蒜花。
她嘴中叼了支煙,出車廂的時候把煙丟在路邊碾滅。輕挑眉眼,目光審視掃過安林和封邕。
“兩位都是繆天宮的大人?”
封邕退至安林身後,開口:“這位是安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