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半多了,大家陸陸續續地來到了天福大酒店。待劉威來時,大廳裏已坐的差不多了,糧食局的人、收儲公司的人,還有一些二線的和離退休的人基本上都來了。看來茂祥通知的挺全麵。大家坐的次序很隨便,但無形當中仍可看出一個層次來。女同誌自然都往一起湊,離退休的也都往一塊聚,收儲公司的人坐在一起紮堆,糧食局的人坐在一桌了。別的桌還好說,坐不下的人湊和著一塊坐了。但是糧食局的桌上沒有一個收儲公司的人,收儲公司的人寧可坐在二線和離退休人的桌上,也不在一起摻和著坐。原本共事多年的同誌,如今人為地分為兩大陣營。收儲公司的人稱自己為棄兒,稱糧食局的同誌為精英。棄兒也好,精英也罷,總之,雙方誰也不服誰的,誰也瞧不起誰,隻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劉威來了,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那一桌有他的位置。因為,茂祥沒有請批發市場的過來。都是一些老糧食局的同誌。劉威當然算是老糧食局的人。
“上這來。”田威和文東在糧食局那麵招呼著。劉威有心想過去,一抬頭,見廷文和錢尚仁他們在那坐著,便笑著搖了搖手,不過去了。
“劉威,上這來。”收儲公司的老江和高文他們招呼劉威過去。
劉威剛要過去,轉念一想,自己是被糧食局踢出來的,又被收儲公司拒之門外,給扔出來了,往那桌湊和都有點掉價,這個場合就不應該過來。他正猶豫的時候,退休那桌上有人招呼著:“嗨、嗨,劉威,劉威,過來,過來。”
劉威一看,原來是糧食加工廠退休的老廠長張昭國和局人事科退休的劉棟財在招呼自己過去。
這還差不多。張廠長在任時,不隻一次地邀請劉威去任他的副手。但都被劉威拒絕了。私下裏兩人的關係很好。劉棟財科長則是因為一起不涉及自己私利的買賣關係,被勸退回家了。當時,茂祥執政。但茂祥局長不聞不問。最後,挨了個處分回家了。對此,劉棟財對茂祥產生了極大的怨恨。不知為什麼,茂祥把他也請來了。劉威到他們這桌上湊和著。
“行啊,小夥子。還是你衝啊。我原來一瞧你,就知道你不是受窩囊氣的那塊料。糧食局到底讓你弄個底朝天。不易啊,你知道有多少人都弄不了的。還是你行。”張昭國象是和誰治氣似的,大聲嚷嚷著。
“快拉倒吧。”劉威低聲勸阻道。隨手拉過凳子,坐了下來。
“幹什麼呢?”劉棟財一瞪眼睛,扮了個鬼臉問道。
“閑人。”劉威不願多說。而這些退了休的人可不管這些。劉威真的有些後悔怎麼坐到這桌上了呢,
“那幫王八羔子,告他們輕了。都是些吃人飯不拉人屎的東西。就該整整這些收賄不辦人事的貪汙犯們。”張昭國扯著公鴨嗓子,似乎有意說給別人聽似的吵罵著。
“整他們,不夠錢大哥讚助,上國務院告他們去,我出錢,指定帶著我一個。那幫王八犢子什麼人都整,可憐過窮人嗎?”張昭國仍是自顧自地的罵著。他純粹是借劉威的事,出自己胸中怨氣。
“放心吧。我自己的事,我一定能辦好。別人不仁,我就不義。”劉威趕忙勸阻著喚中,生怕讓別人聽見對自己不好。別人誰能聽不見呢?
宴席由上飛主持。上飛代表茂祥開了個祝酒詞,還未等茂祥說話,底下早已是亂哄哄的了。這頓飯吃的實在是沒什麼意思。用收儲公司李平德主任的話說:該請的時候不請,不該吃的時候瞎吃。吃在嘴裏,罵在口中。
茂祥講完話後,上飛陪著他逐桌敬酒。剛敬完女賓席,還未走到離退休席時,劉威便起身離開了。還沒出去屋,收儲公司的三桌人馬,呼的一下走個淨光。而這時,菜還沒上全呢。
“怎麼這麼快呢?”茂祥灰喪著臉自語著。
心的隔閡太深,豈是一頓飯能化解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