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書記席方哲看到紀檢委呈上的中紀委信函,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問題這麼嚴重。原以為糧改中被分流下去的人,有想法,鬧情緒,寫幾封望風撲影的信,泄泄心頭之火,是正常的。所以,前幾封信寫的什麼內容?告的什麼事,他並沒往心裏去。自己是一縣之長,正經事都忙不過來,那有閑心管這檔子事。尤其是說貪汙違紀金額達上百萬元,這不是誇大其詞嗎?真的貪汙了,上檢察院告去,弄紀檢委來幹什麼?純屬瞎亂告那一夥的。自己也沒拿這件事當個真。如今,這封信上告到中央,這可非同小可。說明了舉報人的信心和對問題的掌握。否則,誣告是要承擔後果的,該人不會不明白的。這件事不能不予以重視。因為這封信最後的查處結果是要自己簽字的。我是一把手。要承擔責任的。而這責任太重大了。
“今天,把各位召集過來,是有一件事需要立即查辦。”席方哲書記親自到縣紀檢委去,把四位紀檢書記召集到一塊,開了個緊急碰頭會。他揚了揚手中的舉報信說:“這封信是署名的舉報信。是從中紀委轉下來的。可以說反映的事很多,問題很嚴重。違紀金額高達幾百萬元。這在我縣曆史上屬前所未有的大案。因此,縣委決定下決心,下力氣,把此案查清、查實。紀檢委要組織精幹得力人員,成立專案組,徹底把糧食局這個公司的問題查清。前些日子,紀檢委的同誌和我彙報過這個事,當時,我沒想那麼多。主要是認為糧改分流,難免有人心懷不滿而四處告狀。現在看,我們沒有予以重視,是不對的。如今,我們就是要變動為主動,采取拉大網的方式,把問題查實。”
紀委武玉安書記表了態:“席書記的話很重要。關於舉報糧食局的事,我們沒有查辦,我是有一定責任的。原因也正如席書記講的那樣,認為有人對糧改被分流下去不滿,就四處亂告狀。我想糧改是件大事,我們不能憑幾封舉報信,就去介入糧改大局中,要是所有不滿的人都去告狀,我們還能都去查嗎?這是我的想法。現在,中紀委的函轉了下來,大家也都知道,這函是要回函通報檢查結果的。這就要求我們要認真查處,來不得半點含糊。我同意席書記的意見,組成專案組,采取拉大網的形式,徹底把問題查清落實。”武玉安書記說著,轉頭找了一下人,接著說:“我看,這裏懂業務的隻有福友書記了,還是請福友書記掛帥吧。”
福友書記姓胡,是從縣聯社的會計,幹到審計局長,後又調到縣紀檢委任副書記。今年五十三四歲的年紀。清瘦幹練。老成持重。見武書記點他的將,急忙推脫道:“我可不行。”
“就你能行。你是審計局長嘛!”席書記發話了。胡福友書記再想推是推不掉了。
縣紀律檢查委員會決定:成立以原審計局局長、現任縣紀檢委副書記的胡福友為組長的專案小組。調集縣審計兩名同誌,縣紀檢委三名同誌。準備進駐糧食局,對舉報的局糧油經銷公司進行專項審查。
最緊張的要數茂祥局長了。他從哈局長家回來後的當天晚上,就給在西林一麵炒期貨,一麵營銷電子計算機器材的蕭天打了電話。通報了問題的嚴重性,要蕭天有個準備。特別是把期貨市場上的錢,想個出處,以備檢查時,能自圓其說。因為公司這麵已把期貨虧損掛在了帳上,要做到合情合理。同時,要把處理的方法,趕緊告訴他。因為他雖然退休回家了,但以前答應的事,仍可代表糧食局承擔下來。
蕭天初時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知道茂祥這個人膽小怕事,卻又視財如命。他每次打電話都是叮囑又叮囑的,就好象拿自己當小孩似的。這一段日子,整個期貨市場,象得了一場瘟疫似的,一蹶不振,牛氣不旺。他分析過不振的原因,大概是受全球性的經濟不景氣影響,尤其是東南亞經濟危機愈演愈烈。原準備大撈一把就退出期貨市場,可這陣子就象被什麼東西咬住了自己的手一樣,原本看好的行情,一買到手就跌。弄得自己疲於應付。他是一個比較迷信的人,他認為自己這陣子不順手的原因,就在於被劉威舉報,弄得心神不安,靜不下心來,有很大的關係。他每天並沒覺得幹啥,就覺得渾身不得勁,特別累,特別乏。自己的記憶力也不太好使了,丟三落四的。有時他自然自語的說,可能是年齡的關係吧?過了今年,就是五十歲的人了。
其實,他很明白心中的原委,隻是不願說罷了。他現在的神經很緊張,已到了崩潰的邊緣了。他有三個多月沒有睡上一個塌實覺了。一閉眼,就做惡夢,就夢見一個血淋淋的人,拿著一本帳說:“你不用裝!”“你等著瞧!”“我非判你個十年八年的。”八年?一年我也受不了。他把自己的夢告訴妻子成誌高說:“我總有一種預感,劉威是和我沒完了。我想花個十萬八萬的,弄死他算了。要不他怎麼會是血淋淋的人呢!”妻子成誌高嚇壞了。長此下去,人不就要廢了嗎?夢見血淋淋的人,說明了他想采取手段去殺人,那不是把自己逼上了絕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