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局長簡要地介紹了由於聽信了劉威的話,責令廷文去西林令其退出的因由。並對其所造成的損失作了檢討。並說了縣局和省糧食廳的關係,官司是不能打的。這部分虧損,做掛帳待處理吧。
涉及到這些問題,別人能說什麼?在國家與集體、集體與個人、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上,那個人能冒天下之大不違,去求一個公正呢?在利益均沾的情況下,那個人會放下自己的既得利益?盡管大家都明白,一百六十萬利潤和一百七十萬掛帳虧損意味著什麼?但另有一本帳,既平轉議的政策指標糧的差價利潤那去了?誰能去追究、去問問呢?
而這裏最可惡的就是劉威了。他為什麼跟索局長反映不該反映的事呢?結果造成了虧損。天知道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
接著就是公司人員分配問題。
“從那科出來的,仍回那科去。”很簡單。幾位副局長一致同意。這樣一來,索局長便不好說什麼了。
劉威回財會科,又要幹老本行審計。自然就會接觸公司的帳。這是絕對不行的。茂祥想。
但現在說出來,未免有些太露骨。剛才已把他拋出去了。讓大家知道公司虧損是因為他的緣故。接著就提出不讓他回財會,有些說不過去。等會單獨和財務科長張太安說說對他的安排了。
權力,尤其是無限製的權力。能給權力人帶來什麼呢?
在最初的時侯,他們全當作沒有這一回事似的。隻有一種壓抑的解脫感,一種事業成功的成就感。恭唯的語言,興奮的祝詞。會給他們帶來一種茫然感。他們明白,人還是昨天的人,名字還是以前的名字,隻不過是在名字後加上個長字罷了。這使他明白,所有的恭維,不是恭維他本人,而是他的權力。
但權力就如一塊吸鐵石,放在混有鐵粒的細沙堆中,就能將同類吸收到他的周圍,形成同一體。隨著它的磁極,N極和S極去站隊排號,去辯別同類和異己的是非遠近。盡管這兩極吸收的粒數,不是絕對的相等。但權力人仍能一眼就分辯出濃淡、厚薄、多少、輕重、緩急來。
最為可悲的就是,你恰恰就在N和S的中間。你不曾刻意去追求或逃避他們,但你一定是雙方最不受歡迎的人。雙方都在排斥著你。你身上的共性,讓他們懷疑你是為某種企求而偽裝的。
劉威就是這中間人。
當茂祥局長和太安科長閑聊時,茂祥慢不精心、輕描淡些地說道:
“劉威這個人啊,在公司幹了一年會計,業務不怎麼樣。什麼也沒弄不明白。但又很傲,似乎別人誰也趕不上他。結果,自己下海承包經商,弄了個一塌糊塗。反過來怨這個、怨那個的,還到處放風,要告這個,告那個的。這個人不怎麼樣。這次回財會,一定要搞好關係。”
“是的,我也聽說了。很難想象這個人怎麼能考上學的,你看權愛民和他是上下屆,才幾年工夫,人家都當上了局長。可這小子什麼也幹不明白,我也為他回財會,安排他幹什麼犯愁呢?”
太安和權愛民局長不和。雙方在工作上是勾心鬥角,相互拆台。但權愛民靠上了縣裏的一個老鄉,老鄉是縣委副書記,硬是從太安手下的一個小科員,衝上來,幹到了副局長。反過來又是主管他的領導。時常刁難、挖苦太安幾句。現在,借說劉威的機會,太安也點點茂祥局長,表示他對自己的不公。
“我也考慮了。這次人員分配,是從那科出來的,仍回那科。不便另行安排他。財會要是安排不了他,就讓他幹點別的,企管沒人幹,你就讓他幹企管吧。我把企管並到財會去,還歸你財會管。要不,別人會有想法的。”
茂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權力是個無形的東西。它能把站在高山上的人,卷起拋向空中,拋向狂濤駭浪裏。扼殺他的生命。它也能把你從狂濤駭浪裏卷起,拋向四季鮮花的大地上,讓你飛黃騰達。
人不怕得罪人,就怕得罪有權力的人。人的一生短暫,權力卻能在短暫的一刻,決定你的一生。卸任的權力人和普通人有什麼兩樣呢?你得罪他,又能怎麼地?但在任的權力人就不一樣。
過去人說: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
賣誰都是賣,都是為人所用。權力人的喜惡,就決定了你貨的好壞。
你要想做個不為權力所左右的自由人,你就得有真本事,靠本事行走天下。
春節過後的財會分工會上,作了如下的安排;
原班人馬不動。後回來的付新中管往來結算。小偉管商品、包裝物、和台帳。劉威負責企業管理。
新組建了糧食局經營科。韓蕭天任科長,小吉子任科員。
會後,劉威把自己手中的物質、資金拉出清單,交到所有的局長手中。也交給了蕭天一份。希望他們能盡快算算帳。但是,大家誰也沒反應。
帳還是沒人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