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泠熙任由她給自己套上繡鞋,忍著耳朵長繭的衝動,硬是聽她磨嘰了半天,終於還是伸出小手往她的嘴巴一堵。
瑩歌正張大嘴巴吧啦吧啦說著,突然一隻小肉手吧唧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那細膩的肉感讓她一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徒留張大的嘴巴和因吃驚而瞪大的雙眼。
韓泠熙眉毛一皺,把小手收了回去,不出手而已,一出手效果甚好,但是……容貌本算中等偏上的瑩歌此刻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大嘴巴突眼青蛙,甚不美觀。
“小主子醒了。”
錦歌提著食盒踏進靜弦閣一樓,便瞧見瑩歌奇特的模樣和一臉怪怪的小主子,她們都是知道瑩歌與小主子的感情一向較好的,因此,她隻是暗自一笑,猜測著就是瑩歌逗小主子玩,結果失敗了吧。
“啊,錦歌,是你啊,嘿嘿……”瑩歌收回奇怪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與錦歌,繡歌三人自幼一起長大,從小就被要求按照宮中禮儀教導的,然而,也許瑩歌自己都沒發現,她在外人和熟知的人麵前一向謹守規矩,可在小主子麵前卻常常不經意流露出另外純粹的一麵。
“小主子,可以用飯了嗎?”錦歌對瑩歌的扭捏隻是寬容一笑,朝韓泠熙屈膝行禮後問。
韓泠熙瞧瞧外麵已然天黑的夜色,點點頭。
錦歌帶來的都是比較細軟的吃食,香噴噴的香菇枸杞蒸水蛋,熬得糯糯的銀耳蓮子小米粥,小兔子造型的菜末肉丸子,還有一碗魚頭豆腐湯,韓泠熙乖巧地吃了大半,剩下的賞瑩歌吃了。
這兩日在龔嬤嬤那吃東西,才知道瑩歌的飯量幾乎跟她一個五歲的孩子一樣,吃得甚少,所以吃完這些也不怕她餓著了。
想起龔嬤嬤,韓泠熙頓感還好自己睡了大半天,實在饑腸轆轆,要不估計食不下咽,因為龔嬤嬤的手藝實在太好了,好到剛填飽肚子的她一回想起來,仍覺得還可以再來一碗米飯的說!
“雲霞怎樣了?”極快吃完的瑩歌幫著錦歌收拾餐具,一邊問。
“長公主未有安排。”錦歌飛快地看了挑著水果吃的韓泠熙,偷偷示意瑩歌不要在主子麵前談論是非。
“哦。”瑩歌點點頭,繼續收拾,其實心裏想的是,錦歌,你小看小主子了,小主子慧眼,肯定啥都瞞不過的。
確實,兩人的互動全然被韓泠熙收入眼中。
雲霞?
似乎是她那個所謂大姐姐的大丫環吧。
韓泠熙一邊兒啃著蘋果,一邊兒回想那個丫環,見麵次數不多,但感覺,嗯,比較活。
此話怎講呢。
韓泠熙記得剛穿過來沒多久,有一次在府中溜達,偶遇了雲霞,她垂頭行禮後退至一旁,而雲裳卻突然抓起她的衣袖,說她怎麼能在統一的服飾上繡花,韓泠熙當時也瞟了一眼,原來那丫環在袖口靠內側的位置繡了一朵小小的荷花骨朵。
府中大丫環們春夏換季時都是著清一色丁子茶包袖襦衫,天涼時外加一件銀煤竹坎衫,雲霞在接近大地色的衣袖上繡了一朵小小的藕色荷花骨朵,其實並不明顯,但是別具新意,至少在韓泠熙眼中是如此。
當時,隨行的還有丁嬤嬤。
雲裳自以為抓到一個什麼天大的把柄似的,就要拖著她到丁嬤嬤麵前去。
那個雲霞卻是不知用的什麼方法,不動聲色地從雲裳手中掙脫開去,自行跪下請罪。
她是這麼說的:
“奴婢雲霞,鬥膽請小主子做主。奴婢是大姑娘園子中的,府中大丫環有數位,奴婢們的衣裳都是在一處清洗的,奴婢曾因粗心大意,拿錯過繡歌姐姐的衣裳,後來奴婢就想了這個法子,因大姑娘居住的是碧荷園,奴婢便在袖子上繡了荷花的花骨朵,以做辨識之用。今日奴婢在此擾了小主子清安,請小主子另罰。但奴婢懇請小主子給奴婢一次機會,讓繡歌姐姐來一趟,證實奴婢所言非虛。”
說著還磕了三個頭。
丁嬤嬤是站在韓泠熙身後右下方的,聽完便上前一步來請示:“小主子,是否讓老奴代為查清此事?”
韓泠熙看了看雲裳抬高的下巴,微一皺眉,對丁嬤嬤說:
“不必了,我覺得這個法子不錯,勞煩丁嬤嬤跟母親說說吧,我園子裏的人衣袖都繡上一柄弓箭。”
一心以為雲霞會被嚴懲的雲裳驚掉了下巴,還來不及說什麼,韓泠熙已然踏著小步子走過去了,她隻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