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紅魚得了“白點病”,據說這是魚的常見病,可是我心疼啊,我買了它們,就要對它們負責。我有責任照顧好它們。況且,這紅魚黑魚,在我心裏已不僅僅是魚。尤其紅魚,曾吞咽下我的眼淚,我就是要它們感應到我,我是它們的主人,我希望我和它們可以有靈氣相通。
我出了家門就去了街角的魚店,買到了我要的藥和專用魚食。
我知道,你五一回來,我們終究還是要見上一麵的,我這裏還有你的原稿要交給你。我希望我的魚可以健健康康的活著,也好讓它們見你一麵。
展鵬,我的心在喊你,在向你乞討,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啊,救我,救我,你曾經的溫柔呢,你曾經的深情呢,展鵬,你真的就這麼狠心,就這麼無情嗎?
你就這麼忍心讓我日日夜夜的以淚洗麵嗎,我好痛苦,好痛苦。
我知道將來的路有多難,我若堅持跟著你,勢必要做好再等十年的準備,也想過,算了,現在就已經這樣了,何必再繼續下去?幹脆不給自己退路,眼一閉,嫁了拉倒。可是,不行啊!我真的不行啊!
二OO四年三月二十二日星期一上午11:00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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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很難受。你都說了分手了,還老打電話給我做什麼?你又說不分了,你還愛我,那又在電話裏老吵?
我心好冷。手上的工作這個月很忙,事務所和律師都要年檢,又有二個人要從原事務所掛到我們這邊,這得先辦他們出來的手續,再辦進來的手續。這二十多個本所的人,又不是天天都在,也不是個個都在,還要辦銀行證明,資信證明……我又答應了你盡快交稿。快忙不過來了。不過對於工作的忙碌,我還是很開心的。並且自信可以遊刃有餘。
你將問候話語存在手機裏,每天例行的發一條過來。何必呢?
你現在這樣,我是很難過的。將近一個星期了,我好痛苦。我不敢唱歌,不敢聽音樂,一聽,就會想起那個夏天,你抱著我,我隻唱給你一個人聽的情景。現在想起來,覺得好幸福。坐在這裏,坐在辦公室裏,心裏有非常清晰的記憶在折磨著我,你曾在這裏,你曾坐在這裏,站在這裏……
我不知道這日記是否還有必要再寫下去,我們已經分開了,還寫什麼?還寫什麼?
二OO四年三月二十三日星期二上午10:14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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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是一個字也沒打你的稿子,請原諒噢。實在是太忙了。對不起。
你說你對我有感情,所以你在電話裏哽咽著求我不要分手,你知道我是不想分的,你知道我是有多愛你的,你也承認你在傷害我,你也心疼,但是就是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語氣,你說你當我是最親的人,所以隻有跟我發發態度。寶貝啊,我該拿你怎麼辦啊!
我對你,對這份感情一點把握都沒有,內心的惶恐不安總會時時的侵擾我,而你,又總是那麼的不定。
太愛你,讓我感覺很幸福,因為我還能這樣全心投入的去愛一個人;太愛你,讓我感覺很痛苦,每一個空閑都被你的身影全然占據。
媽媽的關切詢問,爸爸的著急盤查,都讓我備感壓力。可是,我放不掉你,放不掉心中對你的愛呀,若硬要我現在放開你,為婚姻而婚姻,那和讓我走上祭壇有什麼分別?
你能再多給我一點愛嗎?你能再愛我久一點嗎?你能再對我好一點嗎?求你了!
未曾想過,我樊婭妮有一天要這般不顧尊嚴的來乞求愛情,可是,我沒有辦法,沒有任何辦法讓自己逃離愛情的牢。你知道我有多少個夜晚從夢中哭醒?然後含著淚眼,看窗外的黑幕變成魚肚。
你知道我走在路上不敢再看相戀的人牽手走路,我痛,很痛,這會深深的刺痛我的眼,我的心,從你在我生命中經過之後,我所有的愛,所有的情,所有與愛有關的呼吸都印滿了你的氣息、你的痕跡。這聽著挺美,可有誰知道,這九個月的日日夜夜,我就是怎樣熬過來的?飽受這樣的痛苦,就一定會有好的結果嗎?我不知道。
“五一”快要到了,我不敢奢望你能見我幾次。於你,我隻能是被動的,隻能是等待,隻能是被你召喚的。隻能做你的一個妃子,隻在你高興的時候,你偶爾的掠過我的天空,便足以讓我晴朗很久。
二OO四年三月二十五日星期四下午16:50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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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忙得略有頭緒,但尚未有空弄你的稿子。隻在昨天替你弄了二三張。希望下班前能有空替你弄一點。也不知你最近怎樣,沒聽到你的聲音,我心裏挺想念的。但是為了經費考慮,也不能過分肆意了。
你這兩天情緒好點了嗎?也不知那天你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那麼惱火,那麼煩燥。要是我在你麵前,你是不是會衝著我就嚷起來?嚷就嚷吧,誰讓你比我小呢,又是這麼個脾氣,怎麼著,我也會讓你的。忍忍吧。我將日記分成了兩份,以半年為一個階段。字體也調小了,頁碼也編上了。等你回來給你看,好嗎?
不說了,事情特多。我的小魚,也該喂食了。
告訴你哦,我的小魚,真的很象我們倆。
打我的紅魚生白點病之後,那條黑魚就始終不離不棄。不象燕姐的魚,雖然也是兩條,但是在小魚缸裏,卻各據一方。我這兩條魚,個頭健碩,我很喜歡。顏色豔麗,我也很喜歡。
噢,對了,告訴你,燕姐和我同事都在養魚,她們養的叫錦鯉,是由鯉魚演化而來,本性很潑,很好養,對水、食,都沒有要求,江裏、河裏都可以。而我養的,是正宗的金魚,體態、樣貌還真有點高貴氣質。這種魚,在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有聲音、不喜歡有人看。尤其黑魚,優雅、沉著、冷靜,隻要有人在看它,或是有一點聲音,它是寧可餓死也不吃。
紅魚身上的白點,正在漸漸消退,今天已經沒有什麼了。它可好玩了,胖胖的,嘴大大的,我一把魚食剛撒進去,紅魚先裝模作樣的觀察了一下,還沒超過一分鍾,你它那個樣子啊,咕嚕咕嚕就開始不停的吃,黑魚,則在一旁看著它吃,我甚至有些幻覺,黑魚盡管餓著肚子,還一臉幸福的樣子。可我真的好擔心紅魚會吃光,我把它撈出來,想讓黑魚吃,黑魚見不著紅魚,它也不吃。沒法,我隻得又把紅魚放進去,奇怪了,你別看紅魚吃飯很香,可是它吃飽了,那就多一口都不吃了,然後那個黑魚先和紅魚交頭接耳的斯磨了一番,再慢慢遊開,由於我在旁邊,它依舊不吃。剛好主任找我有事,我就走開了。過了十五分鍾,我回來一看,好家夥,小黑魚將剩下的食吃得一點不剩。同事打趣我說:“這兩魚哦,就是兩個化身噢,是我們小朱的精神寄托啊。黑魚的原則性和法律意識強,不吃就是不吃。紅魚就比較開朗,隨意,看來你們吃飯,也總是林展鵬讓著你吧?”
從換水到喂食,前後不過十五分鍾。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費筆墨的形容它們嗎?我真的好久沒養活物了,而且,我也真的很喜歡它們,我們辦公室的人都說這魚很象我們。它們整天靠在一起,特別粘乎,有鬧的時候,也有靜的時候,但是幾乎是任何時候,它們都始終靠在一起。我都羨慕了。因為你現在和我溫柔的時候很少了。不象夏天,我們常會擁抱在一起,即使隻是目光的交接,也會讓我幸福好久。
魚兒,會幸福的生活下去。因為有我的關注與嗬護,我們也會幸福的相愛下去,因為有我們的共同努力。先這麼著。再見。
二OO四年三月二十六日星期五下午14:26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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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你現在每天的短信都是隻字片語?每天都是在重複?難道你對我的愛已經涸竭了嗎?若是你功課緊,人累,你可以不要發,你不發,我還可以想想,可是你一發,就是那樣的話,還破滅了我所有想法。
中午吃飯,有一群男孩子就在我們的鄰桌。一看就知道二十歲左右,有一個,穿著淺灰的毛衣,後背的感覺,看上去很象你。我立刻就想得不行,整整半個多小時,我什麼也沒吃下。真的有些癡了。直到他站起來倒水,我看到他的臉,心底的痛才明顯的擴散開來。
人群中,有人象你的眼,有人象你的鼻,有人象你的個子,有人象你的後背,但是,除了你,沒有人再是你。
明天是雙休日,我下午還要記得給魚喂食、換水。我要把它們養得好好的,等你回來好看。
不說了,情長紙短。
二OO四年三月二十九日星期一上午11:59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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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還好嗎?我天天天天都在想你哦!一直忙到這會兒才有空寫點東西。
昨天趁他們不在家,我看了一會兒電視,無巧不巧,偏放的是徐帆、傅彪、潘虹的《青衣》,這裏麵的一些東西,你不到二十六歲,怕難以全部懂得。放就放吧,偏又放的是徐帆過生日那段,她喝多了酒,憶起了心中苦戀十年的戀人“為妻為你朱顏凋零”,這樣一句泣血帶淚的話,那樣一種錯把傅彪當做苦戀之人的傾訴之後,傅彪從驚呆,到苦悶,到無奈,到寬容,他將一個沒什麼大用,卻深愛妻子、深愛家庭的中年男人形象演得很到位,而當徐帆哭倒在傅彪的後背上,一個勁兒的哭喊著“幸虧有你,幸虧有你啊”,這是我第二次看到這個鏡頭,我的淚再也止不住,我不知道為什麼,每看到這一幕,我心中的淒絕,怕不亞於劇中的徐帆。你知道為什麼嗎?為什麼嗎?因為,我不想隻要一個牢靠的婚姻,我不想幾年後,我趴在別人的後背上,去苦憶著你——我心中的至愛。
每次打電話,你都說我搶著說。你好性急,我的手機不清晰,你是知道的,用固定電話打,清晰度是高了,可費用很貴的。
你在我麵前的時候,我什麼都不說,隻是靠著你,靜靜的聽你說,哪怕你也不說,我就隻是聽聽你的心跳,感受你的擁抱,你的氣息,我都滿足。可是,這樣的相聚,真的是很短暫的。常常的,是長長的分離,我將一個人麵對著這一切。你明白嗎?
我恐懼父母的竊竊私語,恐懼他們帶回的消息,說是我的哪個侄女談了什麼對象,誰誰又快結婚了,誰快生孩子了。
我恐懼每個月的月初,因為,這時就該交話費了,我不知道費用是多少。
我恐懼看到路上的對對情侶,我心裏的刺痛,無可承受。
我恐懼辦公室同事們拿我開心,因為我對這份感情執迷,卻又沒有絲毫把握。
我恐懼逸凡的電話打來,因為,我無法麵對他依舊不改的深情。
我恐懼你每每在電話裏跟我吵架,恐懼你沒有往昔的溫柔,恐懼你那樣的口吻。
我的痛苦,你真的清晰可見嗎?你真的能細致的體會嗎?我在遭受折磨,這樣的折磨真的讓我深感,生不如死。可我,還得一如往常的工作著,微笑著,開心著,麵對著。我是人,我是脆弱、細膩也想被人愛的正常女人啊。
二OO四年三月三十日星期二上午9:16晴
展鵬:
真的很怨你。我心情非常不好,具體緣因,在事態沒有明朗之前,我不想和你說。可是媽媽這邊幾乎是她每天都在托不同的人幫我介紹對象。這簡直就是在要我的命。而你你是很薄情的。
五一節,上海家裏要我去,我也想出去走走,可是我更想你,更想見到你。但是,我用又將用七天去等待,等待你的可能的半天或是一天的召見?
而五一節,長達七天的長假,爹媽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瘋狂的替我介紹這個,那個。你知道,每當我聽到他們這樣在說,說著說著,甚至還開始暢想我要是和某某結婚了等等,我心痛得恨不能馬上死去。我沒有這個價值讓你愛這麼深,所以你不能體會這種痛苦。
我怕你回來,我真的怕你回來。你回來總是為了這事要做,為了那事要做,獨獨不會有我的一席之地。你倒底當我是什麼?你不回來,我尚可以幻想,你一回來,便一切破滅。
我付出全部,卻得你薄情如此,還有什麼意義?是我自己癡,是我自己傻,是我自己笨。
我是那麼愛你,那麼愛你,那麼愛你啊!
中午12:18分
我沒有走,因為我中午要做辦事,還想趁便替你弄材料,我不想和他們在一起吃飯,我就把門關好,一人躲在這裏啃蘋果。
趁辦公室沒人,我走過去看一下我的魚,黑魚知道紅魚身上有白點,他很細致,用嘴一點一點替紅魚將白點啄去。啄完了,就附在紅魚身邊陪著她。我好羨慕,不知不覺的一滴、二滴、六滴,我的淚便落入魚缸,紅魚沒有反應,她早已感覺我的淚,知道我的心酸,而黑魚則是明顯的不安,來回的遊動。他為什麼不安,他真的是你嗎?真的能感覺到我的痛嗎?
二OO四年三月三十一日星期三下午13:29晴
展鵬:
你這幾天怎麼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很想你。昨天電話接通,你是那麼的不耐,那麼的冷漠。我脆弱的神經,經不起這樣的刺激。再也經不起了。
我覺得很累,有一種永遠看不見盡頭的感覺。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好想再靠在你的懷中,什麼都不用說,我心裏的痛就會被慢慢的撫平,你不在,你不在啊。我現在都不敢再聽你的磁帶,那裏麵有太多、太濃的離別。那是你真實意思的表示,至少代表著你想過分開,永遠的分開。並且,還是以聲音的形式予以紀錄,怕麵對麵的時候,你說不出口?怕我承受不住?可是我已經在承受了,你的決意離開,我已經感受到了,我好痛苦。你明白嗎!
忙碌的工作在一如既往的繼續著,我現在還沒吃午飯。我也沒有去看魚,它們那麼相愛,那麼相愛,我不會分開它們,終它們一生,我會一直讓它們廝守在一起,我不會再加新的魚進去。它們從互不相識,到現在的互相體諒,互相關照,終日廝守著,一起嬉戲,一起休息,好幸福。人世間,有這樣幸福的不多,我要成全它們。
是我們走到盡頭到了嗎?近日來,我幾乎每天都要有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是以淚洗麵。你不知道,你從來都不知道。你既然不愛我,就放我,不要因為我對你的愛、對你的好,令你有所不舍,而再把我的心留在你身邊,你這樣太殘忍了,太殘忍了。稿子就快完工了,我既想快點打完,又不想這麼快打完。做完這件事,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將結束。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想你啊,我看不清屏幕,隻能用一隻手敲鍵盤,而另一隻手隻能使勁的按住胸口,你知道我有多疼嗎?知道嗎?
我最愛的你,為什麼這麼狠,為什麼?你就如此狠心的割斷我所有的愛,剩我一人在河的中間,沒有槳,隻留給我無盡的孤獨、無助的淒惶。我曾那麼勇敢的、那麼一往無前的飛奔向你,可你不要,你不要,我不能勉強,可你為何不說?你明知我的心全在你身上,你若決意了斷,就該讓我一次死個徹底,讓這份感情死個徹底。
事到如今我依然愛你,即使你已經留戀別人的懷抱,我依然愛你,好想有人可以救我,可是沒有,沒有,沒有,老天偏要讓我承受這樣一份根本無法承受的巨痛。
是在懲罰我的背叛嗎?是在報複我離開逸凡嗎?
二OO四年四月二日星期五上午10:25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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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你一番懇切的談話,讓我受益良多。但心中酸楚不堪,我無言可表。
你懷疑我愛你的動機、目的,並且言之鑿鑿的說,這是我這個年齡特有的動機和目的,我很痛、非常痛,我竟然使你對我有這樣的認識,難道這麼久的相處,你認為我是世故的?狡獪的?別有用心的?拿你開涮的?玩弄的?如果是,那麼我需要付出自己全部的感情來對你?需要背負數額不菲的金額?需要承受對逸凡的愧疚?我知道,我在你心中已毫無信用度可言,你已經那麼確認,我多說無益。
記得你春節的時候說,我在你心裏還占著80,,可現在就隻剩50,了,我不會將就,我不要我全心相待的人隻能給我殘存的50,,這要再往下,到不了暑假,怕連20,都不保了。若是其他事,還可以再經過努力,重新爭取,可是感情,一旦傷了,是無法複原的。50,已經是個限度,隻會降,不會升。這是我自己親手釀下的惡果,我那麼苦求的、那麼珍視的一份感情,毀於我的無知與淺薄。
現在再糾纏這些感情問題,已經沒有意義。我沒有權利再對你提任何感情的要求,因為,我確實未曾完全的、真正的尊重你,尊重你現在的主要身份,尊重你的空間、時間的自我選擇。
此刻真的很想再對你說那三個字,那三個,現在就哽在我喉嚨口。我忍著,不把它敲於鍵盤上。用你的話說,我不配再成為對你說這三個字的主體,我根本就還不懂這三個字的真正含義。
我不要我們之間隻剩苟言殘喘的感情,趁你對我還殘存著50,,就讓我們保留住這殘存的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