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隻飛去的白蝴蝶(外一篇)(2 / 3)

他走得這樣突然,我們不要用什麼道理指責他的行為了。他在確定出走時一定是很莊重的。可是生命是無辜的。我們來到世界是多麼不易。我們在麵臨生活的疼痛時,要認識到一切終究會過去的,生命隻有堅強地走到盡頭,才是生活中的勇者。每個人的世界都是自己給的,你若看透了,其實天地才會澄澈。

又是春天了。那片杏花將會如約而開。花該開時就會開,不會等待著什麼人來,也不會陪著什麼人去。花蕊吐芬的時候,一定會引來很多很多的蝴蝶,那隻冬天裏飛去的白蝴蝶還會飛回來嗎?……

那年春二三月雨

正是江南春二三月一片青的季節,我頂著霏霏細雨回到了鄂中山城望遠市。就在三十多年以前,我來到這裏參加煉油廠建設,在此度過了三年多不平凡的歲月。

當我乘坐的汽車過了掇刀石鎮,前麵就是望遠城了。我透過車窗看到的全是高低錯落的樓群,一片樓盤接著一片樓盤。我曾熟悉的那山、那河、那巍峨的寶塔,還有那蜿蜒的山路,都被這水泥的森林擠兌得沒了蹤影,讓我對這座曾經熟悉的縣城陌生起來,就像一個外鄉的過客迷失在這片喧嘩之中。

那時的望遠城的山很多。境內層巒疊翠,崗嶺起伏。東接洪山之毓秀,北枕荊山之靈脈。當時的煉油廠就建在這深山溝裏,把工廠遷移到閉塞的山區是為了當時形勢下備戰的需要。那時去工地要翻過兩個山頭,山雖然不是很高,但長滿了鬆林,風吹過鬆林時就會發出滾滾雷聲似的轟鳴。原來大山是沉寂的,自從開山炮聲打破了這裏的寧靜後,藏匿在山裏的灰狼和黃羊就跑到更遠的山裏了。那時沒有這麼多的樓群,因此抬頭就可望見綿延不斷的山巒。離我們最近最高的就是寶塔山了。山上有座九級磚塔,曆經1400多年的滄桑,依然形態穩健,巍然聳立。我們常常攀登到山頂,瞻仰這座寶塔的雄姿。從這裏放眼望去前麵除了山還是山。那座寶塔就像牧人手裏揮舞的鞭子,驅趕著羔羊似的山巒。如今,想看到山就要從城市裏走出來了,山似乎也老了許多似的,有些呆滯地默默注視著腳下這片土地的變遷。

那時的望遠城的河很清。最清的河就是竹皮河了。這條河發源於象山的龍泉,常年不涸。或許是發源於龍脈,這條小河就特別有靈性。也演繹出很多美麗的傳說。河水很快樂,終日歡笑著流淌著,一路穿過石叢,穿過沙灘,穿過山林,奔跑起來像個活潑浪漫的少年。這條河是我們快樂的源泉。我們常常去河裏遊泳,每一個人曬得都像泥鰍似的。也常常潛水去摸河底斑斕的石子,或在石崖下摸藏在裏麵的魚蝦。有時冒出水麵換氣時,頭上會頂起從上遊漂下來的水草,惹得大家歡笑不止。有時也會遭遇貼著波浪遊過來的水蛇,遊到近處時人蛇四目相對著,彼此互不謙讓。最後還是蛇表現得紳士,搖晃著柔軟的身軀退去,在河麵上留下和它身上花紋一樣美麗的波浪。如今竹皮河沒有了原來的模樣,河道被人們修飾得方方正正的,很像一條人工開鑿的運河。就好似一個充滿野性的村姑被嫁到城裏,修煉成了一個不苟言笑的規規矩矩的媳婦。那條曾經快樂的河流似乎像個俏皮的孩子做著鬼臉跑遠了。

那時去工地施工要翻過兩座山。走山路是每天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每日必看得到的風景。春風吹到山裏的時候,山上的景色就不一般起來。桃花是最先頂開花蕾綻放的,花是一朵接著一朵開的,花期比較長。先開的花瓣是粉的,後開的花瓣是白的。先開的自然也就先謝了,花瓣落在桃花水裏,打著旋兒匆匆飄向遠方,就像羞怯的姑娘要去遠方相親。李花開的時候則不然了,是一夜春風就吹開滿枝花朵的,花開得熱烈,謝得也壯觀。花落一地雪,惹得蜂蝶憐花。野金菊是靦腆的,就是在開得最美麗的時候也不探頭探腦,也不隨風招搖,生怕被誰發現似的,把那縷幽香藏在綠蔭之中。早晨上工的時候,如果不小心驚飛了山雀,晶瑩的露水就會從樹梢上飄落下來,將你的衣衫打濕。傍晚收工回來的時候,就會看到一隻隻螢火蟲,提著綠紗燈,遊春腳步匆。那些發出光亮的螢火蟲都是在尋春的,就像那時的少男少女正在戀愛的季節。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每天晚上都有浪漫的故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