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陽秀已經呆坐了一個小時。
呆坐並不是什麼壞事,有時候它可以促進思考,有時候它可以平複心緒,當然也有時候它僅僅隻是呆坐本身。
子陽秀不能不呆。無論是受了拳打負傷,抑或鋒利的玻璃割傷、沸騰的熱水燙傷,他的身體都能迅速而高效地重新愈合,不但傷口難以再次察覺,而且皮膚反而要比原先更富彈性和光澤。
從來隻聽人說過呆坐,而沒聽人說過呆站。大概就是因為發呆才需要盡情放鬆身體,不致於站在某地忽然倒了下去。於是子陽秀就這樣呆坐在床上,已經一個小時,而且看來還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不知何時,屋外沉沉的已沒有了任何聲響。偶爾的蟲鳴聲反倒更加顯得深夜靜謐,誠不可擾。
子陽秀歪坐在床上,身上的毛巾被業已脫落在地上,輕微的齁聲則陣陣傳來。
他,已經睡了。
……
“夜間不敢長伸腳,恐踏山河社稷穿!”
朝陽從窗簾見透進來,子陽秀醒來隻覺全身通體舒泰,仿佛脫胎換骨般的清爽。稍微做了幾個健身動作,便聽全身各處骨節出“劈啪”作響,全身的活力好像都要迸發出來。
他下樓做了一會兒早操,又帶了些早餐回來,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便打開電視看下早間新聞。
國內新聞倒沒什麼有趣的,無非是些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倒是國外的一則新聞引起他的興趣,說是驚現現實版超人。那個委內瑞拉礦工在井下遭遇瓦斯爆炸,全身燒傷70%,但是在被救出後短短兩個月內即恢複了五成,以此趨勢,大概年內即可康複。
子陽秀嘿嘿一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尋思:那算什麼,擱我這身體半日即可複原!說著習慣性地拿叉子在自己手臂上刺了一下,登時血流如注,劇痛無比!
怎麼回事?
昨兒還好好兒的,今天就不成啦?他難以置信,竟是生生忍著疼痛,既不包紮也不抹藥,就任傷口自如淌血。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眼看淌出來的血簡直要比以往去公益獻血都要多了,子陽秀大失所望,趕緊將傷口包起來,捏著傷口上端以減輕傷勢。
難不成昨天是我魔怔了?是我報仇心切,一切都是我幻想出來的?
他不敢相信,心下既驚又怒,拿起杯子就朝地上摔去!
啊,不!
杯子剛離手他就後悔了,那可是養父母的遺物呀!他的視線隨著杯子的下落軌跡移動,眼看就要砸在地上,他多希望自己現在是長手的猿猴,也好拯救行將崩碎的杯子!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探向地麵,可是古怪的一幕發生了!杯子居然就停留在地麵上方一寸的空中,既不向下跌落也不向上飛翔,就如被定在空氣中,紋絲不動。
他把手收回來,撫著極速喘息的胸口,長出了一口氣。這時杯子卻好巧不巧,又跌落在地上了。不過好在離地麵近,即使摔在地上也沒有什麼損傷。
子陽秀撿起了杯子,由裏到外打量了它一遍,卻並未發現它與其他的杯子同類有任何不同,不過是使用日久倍感熟悉罷了。他對剛才的那一幕仍然十分不解!
“如果昨天算偶然,那麼今天呢?總不會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吧!”
子陽秀似乎觸到了奇怪問題的邊緣,但似乎又離真相有十萬八千裏之遠。
腦子裏思來想去,本來還有些清明的主線又給攪得迷迷糊糊,整個人都煩躁起來。這時電視又報道起春城暴徒火車站行凶案,他猛一轉身,不慎又碰到紙杯牛奶,眼看牛奶就要掉到地上,他一伸手,盡管沒有抓到,牛奶紙杯子居然也如方才杯子一般定在半空不動了。
這次他不敢貿然收回手了。
子陽秀穩住右手,轉過來身子再伸出左手將半空中的牛奶掏了回來。他仔細打量著右手,與左手對比卻沒有絲毫特別,一模一樣,但是隱隱覺得右手臂內有股子力量在血脈內來回衝撞,隻是不細細體悟難以察覺。
他舉起右手對著冰箱門,嘴裏念叨“嘛咪嘛咪哄”,在半空中猛一往回拉,卻見冰箱巋然不動,哪有開門的跡象?
“不會吧?難道又是好夢由來最易醒?”
他不肯服輸,又將手對向椅子,重複先前的半空回拉動作,仍是不見效果。再一次,他索性閉上了眼睛,右手朝廁所門方向,感受著手臂內湧動的力量,當它們愈來愈強烈,好像要掙破手臂噴泄而出時,子陽秀猛然回拉手臂,隻聽“乓”一聲,一股子屬於廁所的獨特味道便席卷而來。
門,開了。
……
今天晴空萬裏,趙老六的心情也格外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