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出現的夥頭兵小餘又神秘消失了,估計王二想破腦袋也不見得會想到此時此刻他的瘦弱的戰友正坐在皇帝的馬車裏。那些大兵們倒是偷偷議論著出發那天半路攔駕的小不點到底是什麼人。後來大家看到那個小不點身穿鎧甲頭戴帽盔,跟在皇帝身邊,仿佛是貼身侍衛。
身上的鎧甲很重,曜靈卻命令我白天要一直穿著。他說:“禦駕親征是可以帶妃嬪的。隻是,你要不要我對外宣稱皇貴妃隨駕呢?”
我想到黑鷹和李安康都叫我姑娘,想必黑鷹不知道我是誰,李安康知道我不是誰。既然如此,我現在不用冒名頂替那個誰了。於是,我搖搖頭。
“如此一來,你就當我身邊的侍衛好了。記住,是貼身的。”說完,他一臉的壞笑。
能不是貼身的嘛,每天晚上都被迫跟他擠在一個床榻上。曜靈厚著臉皮以冷為借口緊緊抱著我不放。開始我不適應,每晚都失眠,第二天便精神不濟。可時間長了,疲憊壓倒了一切,眼皮打架時也就顧不得許多,倒也習慣了他熾熱的懷抱。在這寒冷的冬夜裏,有個人抱著就當取暖好了。來找他之前我就應該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也就漸漸不計較了。想著打完這場仗,我就會和他徹底的告別,所以,此時此刻更加值得珍惜。
我知道我這種想法就像戒煙的人下定決心時的最後一次放縱。隻是,誰都不會預料到最後一次的放縱或許會致命。那時的我還沒有預料到這次隨行會給我們的命運帶來怎樣的轉折。
前線有軍情來報,說西北駐軍已經迅速就位,布好防線,下一步行動等待皇上的命令。
我問曜靈打算怎麼辦,他微微一笑,說:“你說呢?”
我想了想,說:“你之前說要滅了羌國的,如果我是你,就直搗他的老巢。”
曜靈說:“不可。羌國目前已經占據了我大晟兩個城池,如果我大舉進攻,很有可能會令羌王下令屠城後撤退。那樣的話,我豈不是要對不起兩城百姓。”
我被嚇得張大嘴巴。
“不會吧?羌國人這麼沒人性?”
“本就是野蠻的民族,沒文化最可怕。”
我問:“那怎麼辦?先把失地收複?”
“那他一樣會以百姓相威脅。”
“那怎麼辦?”
曜靈下了戰書,與羌國軍隊約戰與峪榮關外三十裏的橫河河灘。
想著這就是正麵交鋒啊,到時候數十萬軍隊聚在一起將是多麼壯觀,比國慶閱兵都要壯觀。不過,終將是一場殘忍血腥的殺戮。我心有不忍,很想阻止這戰爭,卻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一瞬間,我的心裏被煩躁和擔憂充滿,這情緒讓我坐臥不安。
“你怎麼了?”曜靈不解地問。
“我,我不想看到有人死掉。”
“早就說不讓你來。”
“戰爭真的要這樣血腥麼?就這樣迎麵相對?”
“我當然不會跟他們正麵約戰。這隻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我把他主力部隊吸引到橫河河灘,目的是要同時偷襲兩個城池。”
可是羌國人有這麼容易上當麼?恐怕他們也會做好防範的吧?隻是,隻要是戰爭就會有人死掉。我似乎可以感覺到死神正在前來索命的路上,想到此,我心裏萬分難受,情不自禁伸手抱住曜靈,想給自己一個支撐。
這擁抱來得意外,卻讓他很滿意似的,他摟住我,溫柔地撫摸我腦後的頭發。即便隔著厚重的鎧甲,我也能感覺到他的熾熱。
那一晚,當他從我身後摟住我的時候,我把手覆在他的手上。隨即,便感覺到他在我後頸上輕輕一吻。
距離峪榮關越來越近,道路兩側的樹木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隻是還未到春天,一片枯黃。我手裏拿著幹糧,望著窗外的風景,心裏惴惴不安,根本吃不下去。
“在軍營裏,將士同甘共苦,這是規矩,連皇帝也不例外。所以,隻有這些東西可以吃。等到了晚上紮營,我帶你去打獵,或許能抓隻野兔給你烤來吃。”曜靈以為我是嫌飯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