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無淚公子一眼，隻見他麵色比以往都要蒼白，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上流下，雙唇上泛著白色的粉末，眼珠幾乎要突出來一般，和死屍無異。
無淚公子同樣察覺出了葉洛的眼神，眼角微微抽搐，這片刻的驚疑，葉洛當即瞅準了這個機會，赤牙劍一抖，步伐跟進，如金龍入海，劍氣四散開來，滾滾煙波盡數被蕩開，好似雲海翻騰，層層疊了出去。
“錚！”
無淚公子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倉促間提劍，又如何擋得下葉洛這一招。隻見赤牙劍恰好刺中了劍尖處那一點暗紅，無淚公子往後連退了好幾步，一口鮮血湧出，還來不及站穩，卻是直直地栽了下去。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嘴角一抹鮮豔血紅，和那慘白的麵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左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呼吸較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粗重許多。
“如果不是你的身體堅持不住的話，可能再過十招，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葉洛走了過來，赤牙劍指著無淚公子的喉嚨。雖然他對無淚的劍術十分佩服，但是畢竟現在是敵人，萬不能大意。
無淚公子取出手絹，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道：“這一場，是我輸了，葉掌門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我心服口服。”
“剛才你那一套劍法中，有許多大家的劍法，其中隱隱也有我們蒼龍門的一些劍意。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葉洛問道。
“這個不算什麼。我無淚城富甲一方，重賞之下，必然會有人為了金錢而交出一些劍法秘籍，都被我收集起來了。”無淚道，“葉掌門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隨我去地下書閣查閱一番。”
“等下次吧，”葉洛當然知道現在首要任務是什麼，他說道，“既然你已經承認輸了，那麼，你能夠告訴我，程雨她現在去了哪裏嗎？”
然而，無淚公子卻是詭異地笑了笑，道：“不能。”
接著，他緩緩站了起來，就那般帶著笑容，一直看著葉洛。
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在葉洛的心頭，盡管此時赤牙劍離無淚的咽喉不過一寸，葉洛自信能夠在瞬間殺了無淚。
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戰鬥。
“你要幹什麼？無淚城主，我本無心冒犯，但是你若還想幫助程雨，可就別怪我劍下無情了。”葉洛喝道。
無淚卻絲毫不在意葉洛這句話，而是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道：“這是我五十年前，命人鍛造的一把劍，我給它取名為紅淚，葉掌門，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沒等葉洛回答，無淚就自己說道：“想必葉掌門之前就知道了，是因為劍尖處那一點暗紅色。隻不過，葉掌門你可知道，這一點暗紅，可有什麼效果？”
“我不想知道，你快把劍放下，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葉洛緊握住赤牙劍，聲音中已是帶著憤怒。
然而，無淚公子仍舊沒有聽到葉洛的話一般，雙指在紅淚上一劃，原本暗紅色的那一點，突然間華光大放，那一點變得異樣鮮豔起來，好似有一團鮮血在裏麵遊動。
“無淚城主，你不要逼我動手，快停下！”
然而，無淚卻是絲毫不為之所動。
“你……”葉洛此時不再猶豫，一劍刺了出去，將無淚的咽喉給刺穿了。
鮮血，自赤牙劍上緩緩滴落，一滴、兩滴……最後彙成了一條線。
無淚蒼白的臉，帶著一種慎人的微笑，看著葉洛，口中發出了“嗚嗚”的細微聲音，就像是烏鴉的低鳴。
隻是，片刻過後，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突如其來。
“啊——啊——！”
葉洛臉色一變，他微微扭頭，望向了左側。
因為嘶吼聲就是從那個方向傳過來的。
在一群忙著滅火的奴仆中，突然有一個人，渾身被一團火焰給包圍了。他倒在地上，翻滾著，哀嚎著，他的眼角，有淚水流出。
這種情形，似曾相識。
“難道……”
葉洛驚愕地看著眼前帶著微笑的無淚公子，看著他手中那一柄紅淚，似乎明白了過來。
無淚公子很輕鬆地將赤牙劍自喉間拔了出來，原本的傷口不知為何，竟是迅速愈合了，而他原本蒼白的麵容，此時竟是恢複了幾分血色。
他隨著葉洛的目光，看著那個倒在地上，淒涼而死的奴仆，道：“你知道，這世間，最悲傷的東西是什麼嗎？”
無淚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