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低咒一聲,背過身去,仰起頭,將剩下的水自臉上澆下,打濕了鬢邊的頭發,從領口滑進襯衫裏,隨後丟掉空瓶,轉身上車,車門‘嘭’地一聲巨響,震得車身都晃了一晃。
從那裏離開,直到回家,他都沒有再說話,也不看她一眼,進門後直接就進了自己的臥室。洗涼水澡去了。
“妖孽,還真是陰晴不定!”對他的隱忍一無所知的楚楚,對著緊閉的主臥室門小聲嘀咕。
夜,未央。
龍城中醫院二樓住院部VIP病房裏,李梅芳正在悉心‘照顧’癱瘓的婆婆孫美玲。
這些天,醫院裏除了孫美玲的主治醫生以外,都對這個孝順的兒媳婦讚不絕口。
身為丈夫的楚天,對她的賢慧那更是心存感激又心存憐惜,每天結束了飯局,都會到醫院裏接老婆一起回家。
今晚卻是快到十二點,楚天都還沒有來,李梅芳打算今天和他提把孫美玲的股份轉到楚玉名下的事,所以才一直耐心等著。
以前他沒這麼忙的,因為這些年楚氏在他的經營下一直不慍不火,前段時間更是傳出楚氏快要破產的消息。所以,好些人是瞧不上他的。
但自從楚天得到顧氏的兩個項目以後,他在龍城的身價便噌噌往上漲,每天都有人排著隊的請他吃飯,旁敲側擊地打聽他是如何攀上顧熠陽的,都想從中窺探一二,好效仿他,也攀上顧熠陽。
基於顧熠陽曾經說過不要對外公開他和楚楚的關係,楚天沒敢透露半點口風,隻說是因緣際會下認識了顧熠陽,便好運氣的得到他的賞識。對這番說辭,當然沒人相信,但也沒人明著質疑,打著哈哈,裝作深信不疑。
這便是所謂上流社會的人尖們,交際的態度。
白的牆,白的燈光,白的被子和床單,還有孫美玲那張沒有血色的白的老臉,在靜謐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的瘮人,也格外的讓人煩躁不安。
李梅芳已經來來回回去大門處看好幾次了,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這一次,她回病房的時候,查夜的護士剛從裏麵出來。
小護士微笑著說,“楚夫人,夜深了,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早點回去休息吧,老夫人有我們照看著,不會有事的。”
她在醫院做了兩年,也見過好幾個有錢人家的太太,卻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不但每天都親自過來照顧,就算被婆婆惡毒汙穢的語言辱罵,也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一如既往的悉心照料。
李梅芳的煩戾之色在看見小護士的瞬間就已隱去,臉上盡顯溫柔端莊,“我媽年紀大了,本該安享晚年,卻突然遭了這飛來橫禍癱瘓在床,最近情緒又不穩定,我不看著實在是放心不下呀。”
“唉!”小護士歎息一聲,回頭望了下病床上的老人,又小聲說道:“她能有您這樣的兒媳婦,真是三生有幸呐。”
“我媽以前待我就像親閨女一樣,現在她變成這樣,我照顧她也是應該的。”李梅芳微笑著說。
小護士搖著頭離開。李梅芳進門,輕輕掩上。
病床上的孫美玲睜開深陷的眼皮,怨毒的冷笑,扯著幹啞而極盡輕蔑的嗓音,說道:“你知道一個男人夜不歸宿意味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