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讓門都開著(2 / 3)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你那個支持巨人隊的朋友是在一廂情願地考慮問題嗎?還是在自欺欺人?甚至在說謊?或者是他對球隊的忠誠和期待他們贏球的熱望使他頭腦發昏,完全喪失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

一天傍晚,我一邊考慮這個問題,一邊漫步穿過坎布裏奇,來到麻省理工學院的沃克紀念堂。兩個好朋友——都是誠實君子——怎麼會對比賽中的同一個高傳球,產生截然不同的看法?為什麼總有人同時目擊了同一事件,但雙方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卻做了完全相反的解釋?為什麼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卻從截然對立的角度看待一個不識字的小學生,采取了水火不容的立場?為什麼夫妻交惡,但是爭吵起來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我的一個朋友,作為外國記者曾經在北愛爾蘭的貝爾法斯特住過一段時間。他這樣描述了對愛爾蘭共和軍的一次采訪。采訪中傳來消息,梅茲監獄——負責關押大批愛爾蘭共和軍分子的監獄——的典獄長被暗殺。可以理解,當時在我朋友身邊的那些共和軍人員為此感到高興,認為是他們的勝利。但是,英國人卻完全不這樣看。第二天,倫敦各大媒體的標題幾乎都是火藥味十足,主張對愛爾蘭共和軍實行報複。我生長在以色列,對這種暴力循環不感到陌生,世界上的暴力現象也並不少見。人們對暴力衝突已經司空見慣,卻很少靜下來想一想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多暴力衝突?是曆史、民族、政治方麵的原因,還是我們本性中就存在某些非理性的東西,鼓勵我們對抗,引導我們對同一事件,根據自己的立場而采取完全不同的觀察角度呢?

添加香醋的啤酒

我和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倫納德?李、麻省理工學院教授沙恩?弗雷德裏克對這些深奧的問題無法做出回答。但是為了探索人類這一基本狀況的根源,我們決定設計一係列簡單的實驗,來研究我們先前的印象如何蒙蔽自己觀察問題的視線。我們最後采用的方法非常簡單——不涉及宗教、政治,甚至和體育運動都無關,隻要用啤酒就夠了。

實驗

沃克紀念堂前麵有兩列高大的希臘式柱子,中間是寬闊的台階,台階上麵就是入口。進門後右轉,就能看到兩個房間,地上是早在電燈發明以前就鋪在那裏的地毯,加上與之相配的古老的家具,空氣中彌漫著酒精和炸花生米的氣味,讓人一進來就感到親切和愜意。歡迎光臨馬迪?查爾斯酒吧——麻省理工學院的兩家酒吧之一。以後的幾周,我和倫納德、沙恩要在這裏開展我們一係列的實驗,實驗的目的就是要弄清,人們的預期是否影響他們對後來事物的觀點——說得更具體一點,酒吧的客人對某種啤酒的預期是否能形成他們對啤酒口味的評判標準。

我來進一步解釋一下。給馬迪?查爾斯酒吧客人上的啤酒品種之一是百威;另一種,我們給它一個昵稱——麻省理工學院特釀。“麻省理工學院特釀”是什麼酒?它基本上就是百威,隻是加了點“秘密配料”——每盎司啤酒加兩滴意大利香醋。(有些麻省理工學院學生不承認百威是“啤酒”;所以,後來的實驗中我們把它叫做山姆?亞當斯——在波士頓,多數人把這種飲料稱作“啤酒”。)

當天晚上七點多鍾,傑弗瑞,計算機專業二年級博士生,很幸運地踏進馬迪?查爾斯酒吧的大門。“我可以給你推薦兩小杯免費啤酒樣品嗎?”倫納德迎上去,問道。傑弗瑞同意後,倫納德把他帶到一張桌子旁邊,桌子上擺著兩個小啤酒杯,裏麵是帶白色泡沫的飲料,一隻杯子上標著“A”,另一隻標著“B”。傑弗瑞端起一杯,嚐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含在口中咂了一會兒,然後拿起第二種嚐了一口。“再給你來一大杯,你要哪一種?”倫納德問。傑弗瑞認真考慮了一下,既然還有一大杯免費的,他可一定要挑選最喜歡的來享用。

傑弗瑞選擇了“B”,端著杯子去找他的朋友(最近本校一些學生剛從加州理工學院“借”來一尊大炮,放在酒吧裏展示,他們正圍著大炮聊得起勁)。傑弗瑞不知道,他剛才品嚐的兩種飲料就是百威和麻省理工學院特釀——他後來選的是加了意大利香醋的麻省理工學院特釀。

幾分鍾以後,來自德國的訪問學生尼娜,走了進來。“來杯免費啤酒?”倫納德問。她嫣然一笑,點了點頭。這一次,倫納德作了進一步介紹,他說,啤酒A,是一種市場上的普通啤酒,啤酒B則是加了幾滴意大利香醋的調製啤酒。尼娜都做了品嚐。樣品酒喝完了(她喝加醋啤酒B時皺了一下鼻子),她示意要一大杯啤酒A。倫納德給她倒了一大杯普通百威,尼娜接過去,高興地找她那些正在喝酒的朋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