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大自然在反抗(2 / 3)

許多蜂和蠅也有同樣的能力,它們完全依靠寄生作用來消滅其他昆蟲的卵及幼蟲而生存。一些寄生卵極小的蜂類,由於它們的巨大數量和它們巨大的活動能力,它們製止了許多危害莊稼的昆蟲的大量繁殖。

所有這些小小的生命都在工作著——在晴天時,在下雨時,在白天,在夜晚,甚至當隆冬嚴寒使生命之火被撲滅得隻留下灰燼的討候,這些小生命仍一直在不間斷地工作著。不過在冬天時,這種生氣勃勃的力量僅僅是在冒著煙,它等待著當春天喚醒昆蟲世界的時候,它才再重新閃耀出巨大活力。在這期間,在雪花的白色絨毯下麵,在被嚴寒凍硬了的土壤下麵,在樹皮的縫隙中,在隱蔽的洞穴裏,寄生昆蟲和捕食性昆蟲都找到了地方使自己躲藏起來以度過這個寒冷的季節。

螳螂的卵安全地貯放在一個被它媽媽粘在灌木枝條上的薄羊皮紙樣的小小匣子裏,它的媽媽曾生活在已經逝去的整個夏天裏。

一個在一些樓閣的被人遺忘的角落裏營造自己棲身之地的雌胡蜂在其身體內帶有大量的卵,這些卵將形成未來的整個蜂群。這一個單獨生活的雄蜂在春天時著手做一個小小的紙窩,在每個巢孔中產卵,並且小心地養育起一支小小的工蜂隊伍。借助於工蜂的幫助,她得以擴大她的巢,並且發展她的蜂群。在整個夏天炎熱的日子裏,工蜂都在不停地找吃的,它這樣,由於存在看這樣的昆蟲生活特點和我們所需要的天然特性,所有這一切都一直是我們在保持自然平衡使之傾倒到對我們有利一麵的鬥爭中的同盟軍。但是,現在我們卻把我們的炮口轉向了我們的朋友。一個可怕的危險是,我們已經粗心地輕視了它們在保護我們免受黑潮般的敵人的威脅方麵的價值,沒有它們的幫助,這些敵人就會猖獗起來危害我們。殺蟲劑逐年數量增大,種類繁多,毀壞力加強;隨之,環境防禦能力的全麵持續降低正在日益明顯地變成無情的現實。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可以預料昆蟲的騷擾會逐漸更加嚴重,有的種類傳染疾病,還有的種類毀壞農作物,其種類之多將超出我們已知的範圍。

“然而,這不過隻是純理論性的結論吧?”你會問:“這種情況肯定不會真正發生——無論如何,在我這一輩子裏將不會發生。”但是,它正在發生著,就在這兒,就在現在。科學期刊己經記載下了在1958年約50例自然平衡的嚴重錯亂。每一年都有更多的例子發現。對這一問題進行的一次近期回顧,參考了215篇報告和討論,它們都是談由於農藥所引起的昆蟲種群平衡災害性失常。

有時噴撒化學藥物後,那些本來想通過噴藥來加以控製的昆蟲反而驚人地增多起來。如安大略的黑蠅在噴藥後,其數量比噴藥前增加了16倍。另外,在英格蘭,隨著噴撒一種有機磷化學農藥而出現了白菜蚜蟲的嚴重爆發——這是一種沒有見過類似記載的大爆發。

在另外幾次噴藥中,雖然有理由認為它們在對付要控製的那仲昆蟲方麵是有效的,但它們卻使得整個盛放災害的潘多拉盒子被打開了,盒子中的害蟲以前從來沒有多到足以引起這麼大的麻煩。例如,當DDT和其他殺蟲劑將蜘蛛蟎的敵人殺死之後,這種蜘蛛蟎已實際變成一種遍布全世界的害蟲了。蜘蛛蟎不是一個昆蟲種,它是一類有著幾乎看不出來的八條腿的生物,與蜘蛛、蠍子和扁虱屬於一類。它有一個適應於刺入和吮吸的口器和攝食使世界變綠的葉綠素的胃口。它把它的細小、尖銳的口器刺入葉子和常綠針葉的外層細胞,並且抽吸葉綠素。這種害蟲的緩慢蔓延使得樹木和灌木林染上了象椒鹽那樣黑白相間的雜色點;由於帶著沉重的蜘蛛蟎群體,葉簇轉黃而隕落。

幾年前,在美國西部一些國家森林區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當時(1956年)美國森林服務處對約885,000英畝的森林地噴撒了DDT。原來的意圖是想消滅針樅樹的蓓蕾蠕蟲,然而那年夏天卻發現產生了一個比蓓蕾蠕蟲危害更糟糕的問題。從空中對這個森林進行了觀察,可以見到巨大麵積的森林枯萎了,那兒的雄偉的道格拉斯樅樹正在變成褐色,它們的針葉也掉落了。在海倫娜國立森林區和大帶山的西坡上,還有在蒙塔那和沿埃達荷的其他區域中,那兒的森林看起來就好象已被燒焦一樣。很明顯,1957年的這一夏天帶來了曆史上最嚴重和最驚人的蜘蛛蟎的蔓延。幾乎所有被噴過藥的土地都受到了蟲害的影響。沒有什麼地方比這兒受災更明顯了。護林人回顧曆史、他們想起了另外幾次蜘蛛蟎造成的天災,但都不象這次如此給人印象深刻。1929年前在黃石公園中的麥迪遜河沿岸,1949年在弗羅裏達州,還有1956年在新墨西哥,都曾發生過類似的麻煩。每一次害蟲的爆發都是跟隨在用殺蟲劑噴撒森林之後而來的。(1929年的那次噴藥是在DDT時代之前,當時使用的是砷酸鉛。)

為什麼蜘蛛蟎會因使用殺蟲劑而變得更加興旺?除了蜘蛛蟎相對地對殺蟲劑不敏感這一明顯的事實而外,看來還有兩個其他的原因。在自然界,蜘蛛蟎的繁殖受到了許多種捕食性昆蟲的製約,如瓢蟲、一種五倍子蜂、食肉蟎類和一些掠食性臭蟲,所有這些蟲子都對殺蟲劑極為敏感。第三個原因必須到蜘蛛蟎群體內部的數量壓力上去尋找。一個不構成災害的蟎群體是一個稠密的、定居下來的集團,它們擁擠在一個躲避敵人的保護帶中。在噴藥之後,這個群體就解散了,這時蟎蟲雖未被化學藥物殺死,但卻受了刺漱,它們潰散開,去尋找它們能以安身的地方。當發生這種情況時,蟎蟲就發現了有比在從前的集團中能得到多得多的空間和食物。蟎蟲的敵人死掉了,蟎蟲沒有必要再去花費它們的能量去維持那神秘的保護帶了。它們就集中能量進行大量繁殖。它們的產卵量能增加三倍,這是不尋常的,——這一切都是得濟於殺蟲劑的效果。

在一個有名的蘋果種植區維多尼亞的山南邊山穀中,當DDT開始代替砷酸鉛時,一大群被叫做紅帶葉鴿的小昆蟲就發展起來,變成了種植者們的一種災難。它的危害過去從來沒有這樣嚴重過;這種小強盜索取的買路錢很快就增長到要人們付出50%的穀物;另外,在這個地區,而且在美國東部和中西部的大部分地區,隨著DDT使用量的增加它很快變成了蘋果樹最有毀壞性的災蟲。

這一情況飽含諷刺。四十年代後期在諾瓦·斯克梯亞蘋果園中,鱈蛾(引起“多蟲蘋果”)的最嚴重蔓延出現在這個反複噴藥的果園裏。而在未曾噴藥的果園裏,這種蛾並不曾多到足以造成真正的麻煩。

積極噴藥在蘇丹東部得到了一個同樣不滿意的報應,那兒的棉花種植者對DDT有一個痛苦的經驗。在蓋斯三角洲的大約60,000英畝棉田一直是靠灌溉生長的。當DDT的早期試驗得到明顯良好結果的時候,噴藥就加強了。但這就是以後麻煩的開始。棉桃蠕蟲是棉花的最有破壞性的敵人之一。但是,棉田愈噴藥,棉桃蠕蟲出現得就愈多。與噴過藥的棉田相比,未噴藥的棉田的棉桃和成熟的棉朵所遭受的危害較小,而且在兩次噴藥的田地裏棉籽的產量明顯地下降了。雖然一些吃葉子的昆蟲被消滅了,但任何可能由此而得到的利益也全部被棉桃蠕蟲的危害抵消了。最後,棉田種植者才不愉快地恍然大悟,如果他們不給自己找麻煩,不去化錢噴藥的話,他們的棉田本來是可以得到更高的產量的。在比屬剛果和烏幹達,大量使用DDT對付咖啡灌木害蟲的後果幾乎是一場“大災大難”。害蟲本身幾乎完全沒有受到DDT的影響,而它的捕食者都對DDT異常敏感。在美國,由於噴藥擾亂了昆蟲世界的群體動力學,農民們田裏的害蟲愈來愈猖狂。最近所執行的兩個大規模噴藥計劃正好取得了這樣的後果。一個是美國南部的捕滅紅蟻計劃,另一個是為了消滅中西部的日本甲蟲。(見第10章和第7章)

當1957年在路易斯安娜州的農田裏大規模使用七氯後,其結果使甘蔗的一種最凶惡的敵人——甘蔗穿孔蟲得到解放。在七氯處理過後不久,穿孔蟲的危害就急驟增長起來了。旨在消滅紅蟻的七氯卻把穿孔蟲的天敵們殺掉了。甘蔗如此嚴重地被毀壞,以致於農民們都要去控告路易斯安娜州,因為該州沒有對這種可能發生的後果提前發出警告。

伊利諾斯州的農民也得到一次同樣的慘痛教訓。為了控製日本甲蟲,在狄氏劑的破壞性噴液已在伊利諾斯州東部的農田施用之後,農民們發現穀物穿孔蟲在處理過的地區大量地增長起來。事實上,在施藥地區穀物所生長的田野裏所存在的這種昆蟲的破壞性幼蟲的數量相當於其他地區的兩倍以上。那些農民們可能還不知道所發生的事情的生物學原理,不過他們並不需要科學家來告訴他們說他們已經買了個高價貨。他們在企圖擺脫一種昆蟲的嚐試中已為自己帶來了另一個危害嚴重得多的蟲災。根據農業部預計,日本甲蟲在美國所造成的全部損失總計約為每年1000萬美元,而由穀物穿孔蟲所造成的損失可達8500萬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人們過去一直是在很大程度上依靠著自然力量來控製穀物穿孔蟲的。在這種昆蟲於1917年被意外地從歐洲引入之後的兩年中,美國政府就開始執行一個收集和進口這種害蟲的寄生生物的得力計劃。從那時起,24種以穀物穿孔蟲為宿主的寄生生物以一個可觀的代價由歐洲和東方引入美國。其中,有5種被認為具有獨立控製穿孔蟲的價值。無需多說,所有這些工作所取得的成果現在已受到了損害,因為這些進口的穀物穿孔蟲的天敵已被噴藥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