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自天而降的災難(3 / 3)

使南方的狩獵者們最為不安的是與北美鶉有關的一些消息。這種在地麵上築巢、覓食的鳥兒在噴藥區已全部被消滅了。例如,在阿拉巴馬州,野生物聯合研究中心從事了一項初步的調查,在3600英畝已被噴藥處理過的土地上調查了鶉的數量,共有13群、121隻鶉分布於這個區域。在噴藥後的兩個星期,隻能見到死去的鶉。所有的樣品被送到魚類和野生物服務處去進行分析,結果發現它們所含農藥的總數量足以引起它們死亡。在阿拉巴馬州發生的這一情況在得克薩斯州再次重演,該州用七氯處理了2500英畝的土地從而失去了他們所有的鶉。百分之九十的鳴禽也隨著北美鶉死去了,化學分析又一次化驗出了在死鳥的組織中存在著七氯。

除鶉外,野火雞也由於實行了撲滅紅蟎的計劃而急驟地減少了。在阿拉巴馬州維爾克克斯郡的一個區域中,在使用七氯之前雖然發現有80隻火雞,但在施藥後的那個夏天卻一隻也沒有發現,除了一堆堆未孵出的蛋和一隻死去的幼禽外,一隻火雞也沒有發現。野火雞可能遭遇的命運和它們家養的同類一樣,在用化學藥品處理過的區域中的農場火雞也很少生出小雞,很少有蛋孵出,幾乎沒有幼鳥存活。這種情況在鄰近未經處理過的區域中沒有發生。

絕不是唯獨這些火雞才有這樣的命運。在美國最有名和受人尊敬的野生物學家之一,克拉蘭斯·克台姆博士召集了一些其土地被噴藥處理過的農民,他們除了談到“所有樹林小鳥”看來在土地經過噴藥之後都已經消失外,大部分農民都報告說他們損失了牲口、家禽和家庭動物。克台姆博士報道說:有一個人“對噴藥人員十分生氣,他說他的母牛已被毒藥殺死,他隻好埋葬或用其它方法處理這19頭死牛,另外他還知道另外還有3或4頭母牛也死於這次藥物處理。僅僅由於出生後吃了牛奶,小牛犢也死了。”

被克台姆博士所訪問過的這些人都感到困惑不解,在他們的土地被藥物處理後的幾個月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婦女告訴博士說“在她周圍土地撒了藥之後,她放出一些母雞”,由於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幾乎沒有小雞孵出和活下來。另外一個農民“是養豬的,在散布了毒藥以後的整整九個月中,他沒有小豬可喂。小豬仔或者生下就是死的,或者生下後很快死去。”一個同樣的報告是另外一個農民提供的,他說37胎小豬本應有250頭之多的小豬,但隻有31頭活下來了。這個人自從他的土地被毒化之後也完全不能再養雞了。

農業部始終堅持否認牲畜損失與撲滅紅蟎的計劃有關。然而佐治亞州貝恩橋的一位曾被召集去處理許多受影響動物的獸醫O·L·波特維特博士總結了如下原因,他認為引起死亡是由於殺蟲劑。在消滅紅蟎的藥物施用之後的兩星期到幾個月期間內,耕牛、山羊、馬、雞、鳥兒和其它野生物可以遭受到通常是致命的神經係統疾病。它隻影響那些已經與被汙染的食物或水接觸過的動物,而圈養的動物沒有受到影響。這種情況僅僅是在處理紅蟎的地區才看到了。對這些疾病的實驗室試驗也駁斥了農業部的意見。由波特維特博士與其他獸醫所觀察的症狀在權威著作中被描繪成是由狄氏劑或七氯所引起的中毒。

波特維特博士又描述了頭兩個月的小牛犢出現七氯中毒的有趣病例。這個動物經過了徹底的實驗室研究。一個有意義的發現是在它的脂肪裏發現了百萬分之79的七氯。但是這件事發生在施用七氯五個月以後。這個小牛犢是直接從吃草中得到七氯呢?還是間接從它的母親奶中得到或甚至在它出生之前就有了七氯?波特維特問道:“如果七氯來自牛奶,那麼為什麼不采取特別措施來保護我們的飲用當地牛奶的兒童呢?”

波特維特博士的報告提出了一個關於牛奶汙染的重大問題,包括在消滅紅蟎計劃之內的區域主要是田野和莊稼地。那麼,在這些土地上的乳牛又怎麼樣呢?在撒藥的田野上,青草不可避免地帶有某種形式的七氯殘毒,如果這些殘毒被母牛吃進去,那麼它們必將在牛奶中出現。早在執行紅蟎控製計劃之前,已於1955年通過實驗證實七氯這種毒物可以直接轉入牛奶。後來又報道了有關狄氏劑的同樣實驗,狄氏劑也是在紅蟎控製計劃中使用的一種毒物。

農業部的年刊現在也將七氯和狄氏劑列入了那些化學藥物之列,這些化學藥物會使草料變得不再適宜於喂養奶場動物或肉食動物。然而農業部門的害蟲控製處仍然在大力推行那些將七氯和狄氏劑散布到南方很多草地區域去的計劃。有誰在保護消費者以便他們看到在牛奶中不再出現狄氏劑和七氯的殘毒呢?美國農業部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它己經勸告農民將他們的乳牛趕出噴藥後的牧場30一90天。考慮到許多農場都很小,而控製計劃又這樣的大規模——許多化學藥物是用飛機來噴撒的——所以很難使人相信農業部的勸告將會被人們遵守或接受。從殘毒穩定性的觀點來看,這個規定的期限也是不夠的。

雖然食品與藥物管理處對在牛奶中出現的任何農藥殘毒都皺眉頭;但它在這種情況下,卻權限有限。在屬於紅蟎控製計劃範圍內的大多數州裏,牛奶業衰退了,它的產品不能運到外州去賣,聯邦滅蟲計劃造成了危及牛奶供應的問題,而如何防止這一問題卻留給了各州自己去解決。在1959年寄給阿拉巴馬、路易斯安娜和得克薩斯州衛生官員和其它有關官員的調查材料揭示出沒有進行過實驗研究,甚至完全不知道牛奶究竟是否已被殺蟲劑所汙染。

同時,與其說在那個控製紅蟎計劃開始執行之後,不如說在其執行之前、已開展了對七氯特殊性質的一些研究。也許,應該這樣說更為準確,甚至在發現由聯邦政府的滅蟲行動帶來危害之前的一些年中,已有人查閱了當時已經出版了的研究成果,並且企圖改變這一控製計劃的實行。這是一個事實,七氯在動植物的組織中或土壤中經過一個短時期之後,就變成了一種更加有毒的環氧化物的形式,這一環氧化物通常被認為是由於風化作用而產生的氧化物。在食品與藥物管理處發現用百萬分之三十的七氯喂養的雌鼠僅在兩星期之後就可在體內蓄積百萬分之一百六十五的毒性更強的環氧化物,自從1952年以來就已經知道了能會發生這種轉化。

上述農藥轉化的事實在1959年隻有生物學文獻有所記述,但還不十分清楚。當時食品與藥物管理處采取行動禁止食物含有任何七氯及其環氧化物的殘毒。這一禁令至少暫時給那個控製計劃潑了冷水;盡管農業部仍在繼續強行索取控製紅蟎的年經費,但地方農業管理人已變得日益不願勸說農民去使用化學農藥,因為這些農藥可能使他們的穀物變成在法律上不能出賣的東西。

簡言之,農業部不對所使用的化學物質的既有知識進行最起碼的調查,而盲目去執行它的計劃;即使進行了調查,它也將所發現的事實置之不顧。企圖發現化學藥物能達到滅蟲目的而需要的最低含量的初步研究一定是失敗了。在大劑量地使用藥物達三年之後,突然在1959年減少了施用七氯的比例量,從一英畝2磅減少到了1·25磅,以後又減少到每英畝0·5磅,在三到六個月期間的兩次噴撒中施用量為0·25磅。農業部的一位官員把這一變化描述為“一個有進取性的方法的修正計劃”,這種修正說明了小劑量地使用還是有效的。假若這種報告早在撲滅害蟲計劃發起之前就為人們知曉的話,那麼,就有可能避免很大數量的損失,並且納稅人也能節約相當大一批錢。1959年,農業部可能試圖消除對該計劃日益增長的不滿;因此主動提出對得克薩斯州的土地所有者免費供應這些化學藥物,而這些土地所有者應簽字承認不要聯邦、州及地方政府對所造成的損失負責。就在同年,阿拉巴馬州對於化學藥物所造成的損失感到驚慌和生氣,因此對進一步執行此計劃的基金拒絕使用。一位官員對於整個計劃進行了特征性的描述:“這是一個愚蠢、草率、失策的行動,是一個對於其他公共和私人的職責實行霸道的十分明顯的例子。”盡管缺少州裏的資金,聯邦政府的錢卻不斷地流入阿拉巴馬州,並且1961年立法部又被說服撥出了一小筆經費。同時,路易斯安娜州的農民們對於此計劃的簽訂表現了日益增長的不滿,這是十分明顯的,因為對付紅蟎的化學藥物的使用會引起危害甘蔗的昆蟲大量繁殖。歸根結底,這個計劃明顯地一無所獲,這種可悲狀況已由農業實驗站、路易斯安娜州大學昆蟲係主任L·D·紐塞姆教授在1962年春天作了簡明的總結:“一直由州和聯邦代辦處所指導的‘撲滅’外來紅蟎的計劃是徹底失敗的,在路易斯安娜州,現在蟲害蔓延的地區比控製計劃開始之前更大了。”

看來,一種傾向於采取更為深思熟慮、更為穩妥辦法的趨勢己經開始。據報道“佛羅裏達州現在的紅蟎比控製計劃開始時更多。”佛羅裏達州通告說,它已拒絕采納任何有關大規模撲滅紅蟎計劃的意見,而準備改用集中小區域控製的辦法。

有效的、少花錢的小區域控製辦法多年來已為人們所熟知。紅蟎具有巢丘棲居特性,而對個別巢丘的化學藥物處理是一件簡單的事。這種處理,每英畝約花1美元。在那些巢丘很多而又準備實行機械化的地方,一個耕作者可以首先耙平土地,然後直接向巢丘施放農藥,這種辦法已由密西西比農業實驗站發展出來了。這種辦法可以控製90一95%的紅蟎,每英畝隻花2.3美元。相比來看,農業部的那個大規模控製計劃每英畝要花3.5美元——農業部的計劃是所有辦法中花錢最多、危害最大、而收效最小的一頂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