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D另外一個奇怪的效能對牲畜、野生生物,同樣明顯地對人都具有重大的反應。大約十年前做過的一些實驗表明,穀類及甜菜用這種化學藥物處理後,其硝酸鹽含量即急驟增高。在高粱、向日葵、蜘蛛草,羊腿草、豬草以及傷心草裏,可能有同樣的效果。這裏麵的許多草,牛本來是不願吃的,但當經過2.4-D處理後,牛吃起來卻津津有味。根據一些農業專家的追查,一定數量的死牛與噴藥的野草有關。危險全在於硝酸鹽的增長上,這種增長由於反芻動物所特有的生理過程立刻會引起嚴重的問題。大多數這樣的動物具有特別複雜的消化係統——其胃分為四個腔室。纖維素的消化是在微生物(瘤胃細菌)的作用下在一個胃室裏完成。當動物吃了硝酸鹽含量異常高的植物後,瘤胃中的微生物便對消酸鹽作用,使其變成毒性很強的亞硝酸鹽。於是引起一係列事件的致命環節發生了:亞硝酸鹽作用於血色素,使其成為一種巧克力褐色的物質,氧在該物質中被禁錮起來,不能參與呼吸過程,因此,氧就不能由肺轉入機體組織中。由於缺氧症,即氧氣不足,死亡即在幾小時內發生。對於放牧在用2·4-D處理過的某些草地上的家畜傷亡的各種各樣的報告終於得到了一種合乎邏輯的解釋。這一危險同樣存在於屬於反芻類的野生動物中,如:鹿、羚羊、綿羊和山羊。
雖然其它種種的因素(如:異常幹燥的氣候)能夠引起硝酸鹽含量的增加,但是對2·4─D濫賣與濫用的後果再也不能漠然不顧了。這種狀況曾引起威斯康星州大學農業實驗站的極大關注,證實了在1957年提出的警告:“被2·4-D殺死的植物中可能含有大量的硝酸鹽。”如同危及動物一樣,這一危險已延伸到人類,這一危險有助於解釋最近連續不斷發生的“糧庫死亡”的奇怪現象。當含有大量硝酸鹽的穀類、燕麥或高粱入庫後,它們放出有毒的一氧化碳氣體,這對於進入糧庫的任何人都可產生致命的危險。隻要吸幾口這樣的氣體便可引起一種擴散性的化學肺炎。在由米裏蘇達州醫學院所研究的一係列這樣的病例中,除一人外,全部死亡。
“我們在自然界裏散步,就仿佛大象在擺滿磁器的小房子裏散步一樣。”所以清楚地了解這一切的一位荷蘭科學家C·J·貝爾金這樣總結了我們對滅草劑的使用。貝爾金博士說:“我的意見是誤認為要除去的野草太多了,而我們並不知道長在莊稼中的那些草是全部都有害呢,還是有一部分是有益的。”
提出這一問題是很難得的:野草和土壤之間的關係究竟是什麼呢?縱使從我們狹隘的切身利益觀點來看,也許此關係是件有益的事。正如我們已看到的,土壤與在其中、其上生活的生物之間存在著一種彼此依賴、互為補益的關係。大概,野草從土壤中獲取一些東西,野草也可能給予土壤一些東西。
最近,荷蘭一個城市的花園提供了一個實際的例子。玫瑰花生長得很不好。土壤樣品顯示出已被很小的線蟲嚴章侵害。荷蘭植物保護公司的科學家並沒有推薦化學噴藥或土壤處理;而是建議把金盞草種在玫瑰花中間。這種金盞草,講究修辭的人無疑地認為它在任何玫瑰花壇中部是一種野草,但從它的根部可分泌出一種能殺死土壤中線蟲的分泌物。這一建議被接受了;一些花壇上種植了金盞草;另外一些不種金盞草以作為對比。結果是很明顯的。在金盞草的幫助下,玫瑰長得很繁茂,但在不種金盞草的花壇上,玫瑰卻呈現病態而且枯萎了。現在許多地方都用金盞草來消滅線蟲。
在這一點上,也許還有我們尚很不了解的其他一些植物正在起著對土壤有益的作用,可是我們過去殘忍地將它們根除。現在通常被斥之為“野草”的自然植物群落的一種非常有用的作用是可以作為土壤狀況的指示劑。當然,這種有用的作用在一直使用化學滅草劑的地方已喪失了。
那些在噴藥問題上尋找答案的人們也在關注一件具有重大科學意義的事情——需要保留一些自然植物群落。我們需要這些植物群落作為一個標淮,與之對照就可以測量出由於我們自身活動所帶來的變化。我們需要它們作為自然的棲息地,在這些棲息地中,昆蟲的原始數量和其它生物可以被保留下來,這些情況將在第十六章中敘述到。對殺蟲劑的抗藥性的增長正在改變著昆蟲,也許還有其他生物的遺傳因素。一位科學家甚至已提出建議:在這些昆蟲的遺傳性質被進一步改變之前,應當修建一些特別種類的“動物園”,以保留昆蟲、蟎類及同類的生物。
有些專家曾提出警告說,由於滅草劑使用日益增加,在植物中引起了影響重大而難以捉摸的變化。用以清除闊葉植物的化學藥物2·4-D使得草類在已平息了的競爭中又繁茂起來——現在這些草類中的一些草本身已變成了“雜草”。於是,在控製雜草上又出現了新問題,並又產生了一個向另外方向轉化的循環。這種奇怪的情況在最近一期關於農作物問題的雜誌上被供認:“由於廣泛使用2·4-D去控製闊葉雜草,野草已增長為對穀類與大豆產量的一種威脅。”
豕草——枯草熱病受害者的病原——提供了一個有趣的例子,控製自然的努力有時候象澳洲土人的飛去來回一樣,投出去後又飛還原地。為控製水草,沿道路兩旁排出了幾千加侖的化學藥物。然而不幸的事實是,地毯式噴撒的結果使豕草更多了,一點也沒有減少。豕草是一年生植物,它的種子生長每年需要一定的開闊土地。因此我們消除這種植物最好的辦法是繼續促使濃密的灌木、羊齒植物和其它多年生植物的生長。經常性的噴藥消滅了這種保護性植物,並創造了開曠的、荒蕪的區域——豕草迅速地長滿了這個區域。此外,大氣中藥粉含量可能與路過的水草無關,而可能與城市地塊上、以及休耕地上的豕草有關。
山查子草化學滅草劑的興旺上市是不合理的方法卻大受歡迎的一個例子。有一種比年年用化學藥物除去山查子草的更廉價而效果更好的方法。這種方法就是使它與另外一種牧草競爭,而這一競爭使山查子草無法殘存。山查子草隻能生長在一種不茂盛的草坪上,這是山查子草的特性,而不是由於本身的疾病。通過提供一塊肥沃土壤並使其他的青草很好長起來,這會創造一個環境,在此環境中山查子草長不耙來,因為它每年的發芽都需要開闊的空間。
且不談下達基本的狀況,苗圃人員聽了農藥生產商的意見,而郊區居民又聽了苗圃人員的意見,於是郊區居民每年都在把真正驚人數量的山查子滅草劑不斷噴撒在草坪上。商標名字上看不出這些農藥的特征,但在它們的配製中包括著象汞、砷和氯丹這樣有毒物質。隨著農藥的出售和應用,在草坪上留下了極大量的這類化學藥物。例如:一種藥品的使用者按照指數,他將在一英畝地中使用60磅氯丹產品。如果他們使用另外一些可用的產品,那麼他們就將在一英畝地中用175磅的砷。我們將在第八章看到,鳥類死亡的數量正在使人苦惱。這些草坪究竟對人類毒害如何現在還不得而知。
一直對道旁和路標界植物進行選擇性噴藥試驗的成功提供了一個希望,即用相當正確的生態方法可以實現對農場、森林和牧場的其它植物的控製規劃;此種方法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消滅某個特別種類的植物,而是要把植物作為一個活的群落而加以管理。
其它一些穩固的成績說明了什麼是能夠做得到的。在製止那些不需要的植物方麵,生態控製方法取得了一些最驚人的成就。大自然本身已遇到了一些現在正使我們感到困擾的問題,但大自然通常是以它自己的辦法成功地解決了這些問題。對於一個有足夠的知識去觀察自然和想征服自然的人來說,他也將會經常得到成功的酬謝。
在控製不理想的植物方麵的一個突出例子是在加利福尼亞州對克拉瑪斯草的控製。雖然克拉瑪斯草,即山羊草是一種歐洲土產,它在那兒被叫做“聖約翰草”,它跟隨著人向西方遷移,第一次在美國發現是1793年,在靠近賓夕法尼亞州蘭喀斯忒的地方。到1900年,這種草擴展到了加利福尼亞州的克拉瑪斯河附近,於是這種草就得到了一個地方的名字。1929年,它占領了幾乎十萬英畝的牧地,而到了1952年、它已侵犯了約二百五十萬英畝。克拉瑪斯草非常不同於象鼠尾草這樣的當地植物,它在這個區域中沒有自己的生態位置,也沒有動物和其它植物需要它。相反,它在哪裏出現,哪裏的牲畜吃了這種有毒的草就會變成“滿身疥癬,咀裏生瘡,不景氣”的樣子。土地的價值因此而衰落下去,因為克拉瑪斯草被認為是折價的。
在歐洲,克拉瑪斯草,即聖約翰草,從來不會造成什麼問題,因為與這種植物一道,出現了多種昆蟲,這些昆蟲如此大量地吃這種草,以致於這種草的生長被嚴格地限製了。尤其是在法國南部的兩種甲蟲,長得象碗豆那麼大,有著金屬光澤,它們使自己全部的生存十分適應於這種草的存在,它們完全靠這種草作為食料,並得以繁殖。
1944年第一批裝載這些甲蟲的貨物運到了美國,這是一個具有曆史意義的事件,因為這在北美是利用食草昆蟲來控製植物的第一次嚐試。到了1948年,這兩種甲蟲都很好地繁殖起來了,因而不需要進一步再進口了。傳播它們的辦法是,把甲蟲從原來的繁殖地收集起來,然後再把它們以每年一百萬的比例散布下去。先在很小的區域內完成了甲蟲的散布的隻要克拉瑪斯草一枯萎,甲蟲就馬上繼續前進,並且非常準確地自居新場地。於是,當甲蟲削弱了克拉瑪斯草後,那些一直被排擠的、人們所希望的牧場植物就得以複興。
1959年完成的一個十年考察說明對克拉瑪斯草的控製已使其減少到原量的百分之一,“取得了比熱心者的希望還要更好的效果”。這一象征性的甲蟲大量繁殖是無害的,實際上他需要維持甲蟲的數量以對付將來克拉瑪斯草的增長。
另外一個非常成功而且經濟的控製野草的例子可能是在澳大利亞看到的。殖民者曾經有過一種將植物或動物帶進一個新國家的風習。一個名叫阿休·菲利浦的船長在大約1787年將許多種類的仙人掌帶進了澳大利亞,企圖用它們培養可作染料的胭脂紅蟲。一些仙人掌從果園裏麵漏出來,直到1925年發現近20種仙人掌已變成野生的了。由於在這個區域裏沒有天然控製這些植物的因素,它們就廣闊地蔓延開來,最後占了幾乎六千萬英畝的土地。至少這塊土地的一半都非常濃密地被覆蓋住了,變成無用的了。
1920年澳大利亞昆蟲學家被派到北美和南美去研究這些仙人掌天然產地的昆蟲天敵。經過對一些種類的昆蟲進行試用後,一種阿根廷的蛾於1930年在澳大利亞產了30億個卵。十年以後,最後一批長傅濃密的仙人掌也死掉了,原先不能居住的地區又重新可以居住和放牧了。整個過程花費的錢是每畝不到一個辨士。相對比,早年所用那些不能令人滿意的化學控製辦法卻在每英畝地上的花費為10英磅。
這兩個例子都說明了密切研究吃植物的昆蟲的作用,可以達到對許多不理想的植物的非常有效的控製。雖然這些昆蟲可能對所有牧畜業者是易於選擇的,並且它們高度專一的攝食習性能夠很容易為人類產生利益;可是牧場管理科學卻一直對此種可能性根本未予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