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很無聊的打開電腦上網,歐陽東雙腿盤在沙發上打坐,眼觀鼻、鼻觀心,入定得像一尊菩薩,整個上午都一動不動。
中午吃過飯後,我叫護士找來了一副圍棋,邀請歐陽東和我手談幾局,他很爽快的答應了。還在學校時我的圍棋就達到了業餘四段,殺遍全校無敵手,多次參加市少年圍棋業餘組的比賽,並取得第3名的成績。而業餘三段在民間也算是高手了,我有信心贏了歐陽東,找點自信回來。
剛開了局,孟兵脖子上吊著手腕也過來了,一見我們在下棋,他也饒有興趣的坐在了一旁觀戰。
圍棋中有不成文的規定,棋力較差的執黑棋,稍好的執白棋。我讓歐陽東執黑先手,他也不言語,上來第一子黑棋點在了星位,一種占角的普通手法,我第一子白棋則點在了天元,這是一種很自信的下法,一般職業棋手和業餘棋手都很少采用這種下法。
金角、銀邊、草肚皮,孟兵看來也很懂棋,他見我點子後,說了一句:這一子點天元,中間不好做活啊?
我笑了笑,說:我喜歡中間開花,你看著吧。
歐陽東依然悶聲不語,埋著頭專注在棋盤上。
下到第三十多手時,我不再和孟兵閑聊了,因為我發現棋盤上我已經失掉了一隻角,到了中局廝殺時,我的局麵已很不樂觀,收官數子,我輸了九目半。
我不服氣,又開始了第二局,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再也不敢掉以輕心,結果這一局我輸了十一目,以後每一局輸的子數都在遞次增加。
自信心被徹底摧毀,隻得自我解嘲的順勢溜下台,我對孟兵說:你來下,我頭有點暈。
孟兵坐到我的位置,和歐陽東對弈起來,我問道:歐大哥,你多少段?
歐陽東淡然的答道:業餘段位,六段。
按照業餘段位評級規則,必須參加過省級以上比賽並取得名次,才能評上六段。六段贏三段,那不是小菜一碟嗎?
孟兵當然也輸了,第一局未到中盤就繳械投降,後幾局孟兵提出讓子,歐陽東讓了七子,孟兵仍然輸。但人家孟兵雖然輸,卻輸得心裏舒暢,不像我,輸得很窩囊、很丟人、很狼狽。
難道特種兵訓練還包括下圍棋?當然,我並沒有問歐陽東,但我記住了這是他給我上的第一課:千萬不要輕視對手,特別是在你並不了解他的時候。
幾局棋下到快吃晚飯的鍾點,幺豬、雷人、大佐、恐龍四人鬧喳喳的闖進了病房。他們手裏提著大包小包,鹵肉、雞腿、燒烤、啤酒,應有盡有,擺滿了茶幾,雷人說:哥們兒,兄弟幾個今天跟你同甘共苦來了,喝不趴下不準開路!
恐龍憨癡癡補了一句:都趴下了還怎麼開路?
雷人點著恐龍的腦門:沒情趣!死樣兒!
幺豬說:安靜一下,我宣布,五根蔥燒烤屋本月贏利六千七百九十三元正,特在此擺酒慶賀,大家呱唧呱唧一下!
病房裏頓時熱鬧起來,一掃幾天來死氣沉沉的氣息。
我一一介紹了雙方,幺豬一聽歐陽東曾是特種兵教官,大腦嗡的一下就充了血,掄起拳頭就朝歐陽東的肩頭遞了過去。
麵對一群充滿活力的年輕人在眼前蹦跳、撒歡,歐陽東也挺高興,他眉頭舒展,麵帶微笑,看也沒看幺豬猛擊過來的拳頭,隻拈起一雙筷子,挑腕一夾,牢牢鉗住了幺豬的手腕,右腳輕輕一勾,幺豬便狗吃屎趴在了木地板上。
大佐也湊上了熱鬧,撲上去一撞,猛的一個轉身,反轉兩臂緊箍歐陽東的腰部,兩腿屈膝深蹲,欲施展一招摔跤中的抱腰過背摔,全套動作快如閃電。這是大佐的殺手鐧,很少有人能躲得過他這一招。招式雖然平常,但經過大佐的千錘百煉,確實具有獨特的殺傷力。
歐陽東先頂住大佐的猛撞,沉住下盤,在大佐的髖部還未抵向前身的那一瞬間,他側轉身體,輕抬右臂,一肘擊在了大佐的後背,這套動作也在電光雷閃的一刹那間完成,大佐騰騰幾步踉蹌,麵朝前方跌倒了下去。
恐龍不依了,埋頭聳肩就朝歐陽東猛撞過去,這個大塊頭的這一撞,可以把一頭大黃牛撞翻在地。歐陽東笑了笑,也未躲閃,待恐龍近身時,他吸氣、收腹、弓腰,硬碰硬接住了恐龍的撞擊,當兩人身體接觸時,歐陽東仍然站立在原地,一動未動,恐龍的這一撞毫無驚奇,就像撞在了一堵棉花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