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通見此情景,有點傻眼,但他不愧是江湖老油子,愣丁一下就返過了神,歪頭抱拳道:董老爺子大駕光臨,小輩武通這廂有禮了!
我一陣惡心,扭開了頭,卻看見董老頭銀須飄飄,眼神爍爍,別有一番神采,他在小馬搬來的椅子上坐下,說道:武當家的召見我的人,也該事先打個招呼吧?
武通又是一番戲文裏的說辭,把事情經過向來客們作了一個簡要的陳述。
董老頭聽後,哈哈一笑:好,這個保我擔了,條件隨你開。
我特別討厭武通那副嬉皮笑臉的德性,可他就是不自覺,仍然呲牙裂嘴的說:老爺子別誤會,也不是什麼擔保,你老人家言語一聲,我還敢不放人嗎?隻是此事關係重大,這個臭記者拍了很多不雅的照片,傳出去有礙觀瞻,也壞了我的名聲,還牽扯許多不宜公開身份的人,所以嘛,還望老爺子海涵,體諒。
董老頭道:胡小哈不是向你保證照片沉底,不公開曝光嗎?他的保證就是我的保證。開你的條件吧,我這位小兄弟還在住院療傷,此地不便久留。
武通嗯呀著,忸怩作態的樣子:條件嘛,這個……
董老頭爽朗的說道:不就是早看上了我的望江茶樓嗎?你有什麼礙口識羞的?從今天起,望江茶樓是你的了。
武通一聲歡呼,兩手亂拍道:老爺子啊,你真是我的活菩薩啊!我真是做夢都想在那裏再開一間歌廳,那可是千金難求的風水寶地啊!老爺子,你放心,轉讓價我決不虧待你。
董老頭站起身,不屑道:你看我像是差那幾個錢的人嗎?明天你來辦過戶手續吧。告辭。
冷刀疤洪天把我們五人送出了門,臨上車時,我聽見他軟聲細語的對歐陽東說道:歐教官,洪天身不由己,希望您體恤!改日請教官一敘,請務必賞光。
歐陽東依然微笑道:你是我最器重的一個,也是最出息的一個,跟誰不好,怎麼跟這麼一個爛人?你好自為之吧。敘談一事,隨時恭候。
救出一個記者,丟掉一座茶樓。在回醫院的路上,我沒有言語,也沒臉言語,我感到自己是那樣的渺小,生平地一次,我對自己產生了一種自卑。
在車後座上,董老頭和歐陽東分坐在我的兩側,也都靜默著。
夜已深了,奔馳S65行駛在華燈閃耀、流光溢彩的寬闊大道上,望著車窗外行雲流水的車流和交相輝映的街景,我的心裏卻升起一股荒涼。
回到醫院,小馬立刻把孟兵送去手術室治傷,我和董老頭、歐陽東去到了特護病房。
董老頭開口對我說了第一句話:以後就由歐陽東保護你的安全,他以前是負責保護金董事長的。
我嚇了一跳,趕緊說:不用了,我以後不會有事了。
董老頭諷刺道:不救人啦?等著你救的人還多著呢?我也需要人救我,要不咱們也近水樓台一回?
我不說話了,這是第一次,在董老頭麵前我有了心虛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但一想到他那個人間仙境一般的望江茶樓,我就控製不住心虛得利害。
董老頭轉而對歐陽東說:待會兒小馬回來,叫他去找護士加張床,以後你就睡在這裏。
歐陽東答應著,疑惑的盯著我,不知我是何方神聖,竟享受如此高級別的待遇?
董老頭接著對歐陽東說:金董事長昨天去美國療養了,留下一攤子事還得我回去處理,這裏就拜托你了。
歐陽東說:放心吧,董老。
董老頭不再理我,徑直走了。歐陽東住在了特護病房裏,一夜無話,我墜入了無邊的空虛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看了孟兵,歐陽東也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孟兵住在普通病房,作完手術後,他鬧著要走,醫生說他的手是貫穿性損傷,不僅骨頭破碎,而且還傷了筋,需要住院觀察治療,以免留下後遺症。
孟兵說了很多感激的活,我聽著既受用也感動,但我去看他,主要是告訴他,儲存卡的事我替他作了主,暫時不曝光,當時的處境隻能那樣做,要不然會有更大的危險。我讓他放心,他付出的代價絕不會付之東流,那些東西以後一定會派上大用場。
孟兵說一切聽我的安排,並表示今後有用得著他的地方,支喚一聲就行了。
我對孟兵很有好感,他是一個很有骨氣的知識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