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兵兩隻手攤開趴伏在大案邊沿,埋著頭一聲不吭。

武通接著說道:孟老弟,你把東西交出來,並保證不再聲張我的事,我就放過你?

孟兵依然一聲不吭,武通慢慢舉起匕首,猛的向孟兵的手掌紮了下去。

一聲慘嚎,孟兵的左手掌被匕首刺穿,牢牢的釘在了案板上,鮮血頓時流了出來,他咬緊牙關,用盡全力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武通又是一番逼問,孟兵仍然閉口不言,武通把匕首又對準了孟兵的另一隻手。

我再也坐不住了,一股熱血直湧腦門,仿佛大腦就要爆炸。孟兵隻是一個做記者的秀才,可是他麵對這種場合,在手掌被尖刀紮穿以後,既不露怯色,也不屈服,一個文弱書生尚能如此,我他媽的還大大咧咧坐在這裏充什麼英雄好漢?

我站起身,大聲喊道:等等!

走到大案前,我對武通說:儲存卡在我手裏,你放過他。

武通向我伸出手:拿來?

我說:現在我還不能給你,但如果你放過他,我保證卡裏的內容不會曝光。

武通一聲冷笑:你保證,你拿什麼來保證?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把手掌攤開平放在大案上,語氣強硬的說:如果你不相信,也可以給我來那麼一下?

指著胸口,我又補充了一句:或者直接朝這裏來,我如果眨一下眼睛就不算是人養的!

冷刀疤火了,大吼道:你以為我不敢?說話時,應聲拔出了案上的匕首。

孟兵又是一聲慘嚎,匕首抽出,被釘在案板的左手得以解脫,他急忙用另一隻手捂住洞穿的傷口,止住血流。

冷刀疤揮舞著匕首,刀尖對準了我的手背,眼看就要紮下來。

武通連忙出手擋住了他,說道:洪弟,消消氣,現在還不是跟董老鬼結梁子的時候。

冷刀疤氣衝衝的停住了手,一雙噴火的眼睛緊盯著我。

武通對我說道:這樣吧,你給董老爺子打一個電話,讓他來作個擔保,咱們開過條件以後,我會考慮放過你們兩人。

正在這時,那個開車的馬仔進來通報:武哥,董老爺子來了,要見你?

武通笑道:來得恰到好處,有請。

董老頭和小馬快步走了進來,兩人身後還慢條斯理的跟著一個人,這人四十來歲,光頭,濃眉,穿一件大紅的短袖襯衣,配一條粉色碎花長褲,花裏胡哨的,有點不倫不類。但此人做派看似滑稽散漫卻步履穩健,柔中帶剛,神態中透著閑淡不羈卻沉穩內斂,不溫不火,渾身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威懾之力。

我仍站在大案旁,離武通和冷刀疤很近,我發現冷刀疤很驚奇這個光頭的出現,因為他的嘴裏禁不住冒出了一聲驚歎:歐教官!?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這位叫歐陽東的光頭中年人就是冷刀疤在特種部隊時的教官,一個全能的怪人,一個唯一讓冷刀疤敬畏的人。冷刀疤在武通手下不過是混一口飯吃,討一個安逸像樣的生活,所以他對武通隻是服從和歸順,而對歐陽東,卻是發自內心的一種真真切切的佩服和畏懼。因為他們有著一段不平凡的經曆,雖然這段經曆旁人並不知曉、也不理解,但在這段經曆中,他們兩人之間確實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不平凡的事情。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物降一物,怪物降野物!

也就是這個歐陽東,重操舊業,再執教鞭,精心打磨和鍛造了我們這五個小混混級別的五根蔥,讓我們真正的成為了能夠抗擊暴風雷雨的五顆鬆。

不扯遠了,還是說眼前的事吧。這時,冷刀疤再也站不住了,武通還未說話,他就三步兩步奔到歐陽東麵前,立正、抬頭、挺胸——冷刀疤恭恭敬敬的向歐陽東行了一個軍禮。說實話,在這種場合行這種禮有點黑色幽默的味道,也隻有他們兩人能夠理解這個軍禮中的真正含義。

歐陽東伸手拍了拍冷刀疤洪天的肩膀,微笑道:洪天,不必這樣,咱們各為其主,站到你那邊去吧。

冷刀疤這種人也會遲疑不決?但我分明看見他呆立著猶豫了幾秒鍾,然後才低頭退回到原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