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遠從來沒有跟我浪漫地說過什麼情話,也沒有正正經經地誇過我,什麼“我愛你”啊、“我想你啊”、“你真美啊”,諸如此類的甜言蜜語從未從他的嘴裏出現過。可就是這樣的人,不經意間蹦出的幾句關心的話語,會格外的溫暖人心。
我握著手機,感覺聽筒裏他性感低沉的嗓音似乎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逐漸安定下來,沒有了開始那麼緊張。
我小聲對他說:“之遠,你說我的事情你父母不但知道,還能理解,怎麼可能?這關係到一個女人的名聲,像你們這樣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我這樣的汙點的……我,不敢見他們……”
顧雲恒開個酒吧他們尚且如臨大敵,害怕對華晟集團的形象造成不好的影響,如果是像我這樣的外圍經曆,他們隻怕會更加忌諱。
我怎麼想,怎麼覺得顧之遠是在安慰我。
他頓了頓,問我說:“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不管是你外圍小姐身份的曝光,還是在裸照、陪酒照滿天飛的時候,我爸媽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出過反對,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之遠的話一下子問到了我的心坎裏,是的,我就是對他父母的反應很費解!
當初我和顧之遠在沒有告知他們的情況下偷偷結了婚,換成世界上任何一對父母都會暴跳如雷的吧?可他們不但長時間沒有回國查看,更沒有對我這個兒媳婦表達出絲毫該有的好奇和挑剔,甚至可以說是不聞不問。這樣的淡定,實在不像一對正常的父母。
越是這樣平靜地把我當成一個小透明,我心中的忐忑就越被放大。
我輕輕咬著手指,想依靠這樣的小動作來緩解情緒,對顧之遠說:“之遠,你有沒有想過,性工作者,這種身份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大的醜聞啊,就算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不會準兒子娶這樣的女孩回家吧?更何況是顧家。不是我多想,是我不得不想,他們突然要見我,在我沒有絲毫準備的情況下,我幾乎可以預見到見麵的結果了。”
我突然變得扭扭捏捏,一點也不像自己。我害怕,害怕自己搞砸了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幸福,害怕一切又被打回原形。
顧之遠放低了聲音,溫柔地勸我說:“安然,你先別這樣悲觀,我正在往你工作室趕過去,有什麼話我們當麵說。”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掛了電話,隻有嘟嘟的忙音在辦公室裏加深我的沮喪。
我麵對著大海的方向,一直深陷在一種負麵情緒裏,想起即將要到來的見麵,恨不得龜縮在殼裏永遠也不出來。
我承認,我慫了。
我和顧之遠,磕磕絆絆這麼長時間,終於到了要麵對最大的一個坎的時候了,不同於和阮婉玉的明爭暗鬥,也不同於顧之遠的提防誤會,這是我徹底被動的一場博弈。
工作室的人陸陸續續的下班,玻璃房外的天色也逐漸變暗。深冬季節,白天本來就來得短,等顧之遠到的時候,整間辦公室已經沒有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