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皮,一雙手不自然地抓住被子的邊緣,探出小半個頭,安慰他道:“你知不知道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
這是我第一次因為阮婉玉的事情勸他,不是賭氣,不是憤恨,就是單純看到他愛得很辛苦,有點同情罷了。
對,就是同情。
一個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因為愛上一個女人而變得無所適從,變得卑微,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間。這樣的男人,不值得被同情嗎?
他回轉身,沉默了良久。直到一根煙已經燃盡,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劃出去,被掐滅的煙蒂準確地落到入病房角落的垃圾桶內。
他再次走近我,目光犀利地問道:“安然,你是不是開始幻想一些,不該屬於你的東西了?”
我一瞬間有些迷茫,沒來得及細想,傻傻地問道:“什麼東西呀?”
他坐在我床邊,托著下巴,十分認真地看著我,沉聲答道:“我的心。”
我的心髒“咯噔”一下,停跳了一拍。
幾秒鍾,我腦海裏的思緒已經掀起一場颶風,平靜的心湖頃刻間巨浪滔天。幾秒鍾,什麼事情也做不成,卻已經足夠我搜尋千萬種答案。
“沒有。”我肯定地回答。
可是,我的目光閃爍,呼吸的節拍悄悄亂了。我沒有發現,或者說,我發現了,但我裝作沒有發現。
他深邃的眼眸盯著我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什麼東西,可是我猜不透。然後,冷冷地說道:“那就好。”
聽到這幾個字,我突然覺得有點呼吸困難。胸腔好像有點疼,不是那麼明顯,可還是有點疼。
“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對你的心,沒有興趣。”
說完這句話,我就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他性感的聲音輕輕流淌著,透著半分無奈:“有些感情一旦開始了,就像一列行駛中的列車,要想停下來,除非出了故障。安然,我不奢望你能夠理解我對婉玉的感情,但我希望對於她,你不要太有敵意。像唆使小祈去找婉玉麻煩這種事,我希望不要再發生第二次了。這一次,我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聽到。”
他還是相信了她,可是難得的是,這次他選擇原諒了我。
“我累了,你讓我休息會兒吧。”我氣力虛浮地下了逐客令,始終沒有再抬起眼皮。
他輕輕歎了口氣,然後轉身離開了。
幾乎是在他離開的一秒鍾以內,我馬上就睜開了眼,然後癡癡地看著病房的天花板。
就這樣發呆了好久,直到病房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阮婉玉穿著一套香奈兒粉色套裝,提著愛馬仕的限量版包包,一改往日的婉約優雅風格,精明幹練地出現在我麵前。
她趾高氣昂地繞著我的病床來回踱了幾圈,最後在床頭站定,用一種輕蔑的語氣對我說道:“聽說你吃了一種會讓人變傻的毒蘑菇。可我怎麼覺得這件事情,是你有心策劃的呢?”
我諷刺地一笑,既然她說是我策劃的,那就是我策劃的吧。於是,我開口承認了下來:“我策劃這件事情,難道不是應該的?你不也趁著我和之遠都不在,偷偷利用了小祈嗎?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你真下得去手,為了整我,連自己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