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穩定了心神,找到周止海的號碼,按出撥號鍵,那邊長長的接通音聽得我心裏一陣煩躁。
“之遠,什麼事?”
“是我。”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還是跟他走了,是嗎?”
答案是肯定的,他也明明知道,卻問出了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
不過是搭個車,周止海沮喪的語氣說的好像是我要跟顧之遠私奔似的。
“嗯,顧少說他順路捎上我一程。周少不用回來了,我們已經下山了。”
我聽出了周止海那邊的情緒,現在我的情緒也好不到哪裏去。本來好好的賞夜景,顧之遠和阮婉玉的爭吵毀了四個人的心情。
“安然,之遠從不順路捎任何人。”
說完,周止海就掛了電話。
大概他和我都猜到了,這一夜,我是回不去公寓了。
車子開進郊區別墅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剛走進別墅,他就拉著我進了臥室。
“脫了。”
一貫地言簡意賅,床頭櫃上隨手拿起的支票本,刷刷簽下三十萬支票扔在我身上。我撿起這張燙手的支票,乖乖地將自己脫了個精光。
今天跟劉清美廝打時身上留下的淤青開始逐漸顯露出來,成塊成塊的青紫,觸目驚心。但願這樣的一具肉體不會掃了他的興,給自己帶多的苦頭。
我躺在他柔軟的大床上,像一條任人宰割的魚,就算偶爾彈跳一下尾巴,卻還是跳不出砧板,跳不出刀口之下。
他一雙黑眸凝視著全身赤裸的我,扯起嘴角譏諷地一笑:“為什麼?為什麼她就不能像你這樣乖?為什麼她就不能像你這樣容易得到!”
我是女支女,人家是公主,我可不就是那麼容易被得到麼?
他發瘋般地咆哮著,也不上床,也不脫衣服,我看不穿他的用意。
他圍著床來回踱著步,像一個精神失常的病人一樣,嘴裏不斷地念叨著“婉玉、婉玉”的。
我想起周止海說他出車禍養傷的那斷時間,顧之遠也是像現在這樣反複念叨著阮婉玉的名字。當時周止海給他用的形容詞,是偏執。
“顧少,你沒事吧?”我有些擔心地問。
為自己,也是為他。
“閉嘴!”他大聲吼著我。
我嚇得脖子一縮,不敢再說話。
閉嘴就閉嘴吧,反正我一直那麼慫。
我安靜地趟了一會兒之後,他又開始諷刺我:“你果然還是比不上她,如果是我叫她閉嘴,她一定不會閉嘴的。她會任性地和我爭吵,會大聲說不,而你,隻會逆來順受。”
我真是不知道該回擊他什麼好了。
他愛阮婉玉,阮婉玉有資格和他任性,有資格和他爭吵,而我,我又憑什麼?我不過兩次不順他的意,一次不痛不癢地輕懟,一次沒有按照他的計劃暴露了自己,結果得到了怎樣慘痛的教訓?一次毀了“事業”被封殺,另外一次折了半條命差點見閻王。
海裏的浮浮沉沉,腥澀的海水灌入胸前的窒息感,疼痛感,由不得我任性。我這種逆來順受,我自己又何嚐喜歡,哪一次不是虛偽地在表演給你顧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