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我清場的要求,何遠方還沒說什麼,那個副導演倒先罵開了:“清清清,清什麼清!你真當你自己是大明星啊?還是你以為這些個工作人員都是來看你的身體的?你還以為自己是什麼沉魚落雁的仙女?一個裸替而已,我們拍的是電影!是藝術!能演就演,不能演就拉倒!”
狗仗人勢的東西,你以為我真有多想演啊!我倒是想拉倒,可是阮姐不讓啊。
麵對這樣的辱罵,我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緊咬著下唇不說話。
何遠方歎了口氣,衝我招了招手,“先上來吧。”
我依言穿上手中已經濕透的紗裙,走上了岸。
身上的湖水接觸到空氣,迅速蒸發,帶走了我的體溫。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路過顧之遠的時候,他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整個視線膠著在阮婉玉身上,好像四周的一切都打上了馬賽克,看不真切,也不想去看。
“何導。”走到何遠方麵前,我自知理虧,壓低了聲音小聲喚著他。
何遠方把身邊的人都支開,周圍隻留下了我們兩個人。
他對我說:“陸然啊,你昨天不是答應好了嗎?怎麼今天又是這個樣子?”
我很想牛逼哄哄地對他說,老娘甩手不幹了,可我不能。
不能得罪他,不能得罪他,我得留下來。我隻有不斷對自己說。
“我還沒有適應。”我解釋道。
其實不是適不適應,而是根本沒有想到會直麵那麼多人而已,尤其是現場還有那個買了我初夜的男人,太特麼丟人了、
“你就當是為了藝術獻身,更何況你本來不也是……”
他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想說我本來不也是出來賣的,脫個衣服算什麼,比跟男人睡一夜好多了。
一個享譽國際的大導演,提到我的職業都感到羞恥,才會話說一半。
話說到這一步,我再多扭捏,就是自取欺辱了。
“我知道,您讓我再醞釀醞釀。”
“再給你十分鍾。”何遠方冷著臉說。
我穿著濕漉漉的紗裙找了個角落站著,與其說是醞釀,倒不如說是在卸下羞恥心。
劇組那邊為了不耽誤進度,開始先拍阮婉玉的下一場。
“怎麼,我給你的錢不夠多,現在不但賣身,還當上裸替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自耳後傳來。
“顧少好。”我卑微地小小鞠了個躬。
刻意忽略他語氣裏的冷嘲熱諷,這種人我開罪不起,如果譏諷我能讓他開心,那就讓他譏諷好了。
“何遠方給了你多少錢?”他挑著眉尾問我,一張俊臉滿是鄙夷,好像我是一塊生了蒼蠅的腐肉,惹人生厭。
“十萬。”
他勾起嘴角,雙手優雅地插在褲袋裏,站在那裏,就自成一幅畫,比我們公司那些男模氣質好多了。可惜,性格真不怎麼樣。
“原來讓人看光你的身體,隻需要十萬。”
“睡一夜不過才一萬,這個價格已經很公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破罐子破摔,說了一句我自己聽到都覺得下賤的話。
“這樣啊。”顧之遠故作恍然大悟,“也對。好好拍吧,沒準能一脫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