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浮雲觀(九)(2 / 2)

“我指的是阿曾,她見到這雙靴子時的神情和方才挖土時的神情截然不同,她挖土並不是為了靴子,似乎讓她興奮的隻是挖土這件事罷了。”顧七解釋道。

“你說阿曾來這兒就是為了靴子?哦,不,是為了挖土?”劉閩錫擺首道,“但素日我並未發現她有這般嗜好,暗房的後邊也有一小院子,我也不曾見她挖過那裏的土。”

“莫非……,”劉閩錫繼而道,“莫非她是聞到了血腥氣!?”

“她對血腥味極為敏感嗎?”顧七問道。

“她隻要聞到一絲絲血的氣味便會亢奮,打小便是如此。”劉閩錫回道。

顧七低首不語,放在桌下的手不自禁撫過食指上不知何時留下的微小創口,那上麵現在還留著一絲極細的幹涸血線,怪不得方才阿曾會忽然掙開繩子,撲騰而來。

“不對,不對。”柏森森擺了擺首,“我想既然你不想旁的人發覺她,為了放心和方便照顧,她住的暗房自然是建得離你越近越好,而這間院子也實在過偏,離你的住處也相隔甚遠,就算她對血腥氣再怎麼敏感,怕是也聞不到的,再者,這雙靴子雖然沾了血,但也並不是非常多,所以一定有別的什麼原因導致她來了這兒。”

“什麼原因?你想到了?”顧七問道。

“她既然從暗房裏聞不到這裏的血腥味,也不會這麼巧夜裏跑出來,就剛好跑進了這間院子,更不會剛好挖的土下就埋有鞋子,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她是順著血腥味到了這裏的。”

“這不還是和我方才猜的一樣麼。”劉閩錫道。

“自然不同,我的意思是她順著別人身上的血腥味跟到了這裏。”柏森森道。

“你是說她是跟著埋鞋子的人到了這兒?”劉閩錫道,“若是如此,那人住處一定也不會離暗房太遠,不對,是一定挨得很近。”劉閩錫言罷,隻見柏森森露出一臉讚許的神色,不由多說了幾句,“那人既然埋的是道靴,又住在觀中,定然是個道士,而且這個道士額住處也離我很近,但是……”劉閩錫麵上有幾分難色,因為這觀中大多道士的住處都離他很近。

所以至此,劉閩錫也隻是知道了這個埋了染血靴子的人是他浮雲觀中的道士,他也猜不出具體是什麼人,但他心裏很清楚的是,殺了趙翠的不該是那日夜裏消失不見的阿曾了,他心裏崩了這幾日的弦忽然就鬆了下來,這根弦一鬆,便覺著困意頃刻間如浪潮一般席卷而來,便讓柏森森、顧七也早些去歇息,而後帶著阿曾告辭而去。

“你手指上的傷是何時弄去的。”柏森森問道。

顧七看了眼指上的傷,也不料這般細微的傷口也叫他瞧見了,移目而去,隻見左近之人,單手支著頭,手指繞著茶盞把玩,朦朧燭火下,鐫刻般的麵上,帶著極為淺淡的笑意。平日裏帶著的儒氣忽然間似乎從他身體裏抽離了般,竟讓人覺著有幾分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我也記不大清了。”許久,顧七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