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錦繡莊(四)(1 / 2)

江威海當時直覺眉角的那根筋一跳。待到了不過昨日才來過的地方,屋內陳設依舊,格門緊閉,隻屋子的主人伏倒在小幾上,神色安詳,若不是唇色毫無了血色,就如同熟睡一般。行走江湖多年,他不是沒見過死人的,但似乎今日倒在幾案上的屍體來得有些悲愴,明明她的死相並未有多淒慘,甚至似乎是沒有絲毫痛苦地死去了,但確確實實是讓他覺得有些悲的。

“通知官府。”江威海頓道,言罷,便策馬而去。

江威海的麵色本就黝黑,今日看來卻是比往日更黑了。他望見向前廳方向疾步而來的二人,迎上前去。

“出了何事?”顧七瞧見他都快擠在一塊兒的眉,問道。

“梨園出事了。”江威海道,“杜陌晚死了!”

顧七微愕,腦海間卻是漸漸浮出一張姣好的麵容來,“去梨園。”顧七道。

京城。

梨園。

平日裏頭梨園夜裏的生意總是要比白日裏好些,一入夜,也是有不少達官顯貴,便衣來此,選個盡量低調的閣子,聽聽曲子,尋個樂子的。今日梨園門口卻裏三層外三層地站了一排交領窄袖袍的衙差。

“嗨,也不知裏頭是什麼人,聽個曲子都這麼大的排場。”說話的是一貨郎,貨郎腦後,左側斜插一對消息子,右側則插了一把給鬢發上頭油用的抿子。

“你瞧見沒有,門口站的可不是普通衙差,看見他們手中的官刀沒有,那上麵是不都刻有一隻解廌,那可是按察使的官刀上才有的。”一在一旁歇腳的壯漢道。

“大兄弟,瞧你年紀尚輕,見識倒不淺。”那貨郎一瞧,那衙差的官刀上果真都刻著解廌,便道。

壯漢撓了撓頭,聽貨郎如此說,麵上一紅,訕訕道,“倒不是我見識多,實是做著夢都想進按察使謀份差事,所以…所以就知曉得比別人多些了。”他頓了頓,又道:“按察使的人來了,梨園多半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哎,一幫歌妓能生出多大的事來!?”貨郎道,轉念乎而驚道:“莫不是鬧出人命來了!?”

顧七與江威海二人紛紛下馬。

江威海一瞧這梨園門口的排場,蹙眉笑道:“莫非是近日裏京中太過太平了,一出了事,竟是要把按察使裏的人一股腦地都調出來…”他望了眼愈見明媚的日頭,道:“曬曬麼。”

“哎!”

江威海正欲領著顧七往梨園裏頭走,卻見兩把官刀交叉攔於身前。

“裏頭正在辦案,閑雜人等速速退去。”一衙差正聲道。

“那要問問這柄彎刀同意不同意了。”江威海提了提手中的彎刀。

那倆攔路的衙差一愣,一看上去像是這幫衙差之首的人的立馬拱手道:“不知是左寺丞大人,小的方才多有得罪,望大人見諒。”

“不礙事,隻消讓出條道便是了。”江威海道。

“這…。”那衙差極為為難,是攔也不對放也不是。正消此時,聽聞身後有人道:“不知江兄弟來此,有何要事?”那衙差見來的人是副使羅暨,便暗自鬆了口氣。

“查案。”江威海道。聽他二人的口氣,該是相識的。

羅暨一聽,竟有些愣了。這梨園本是個鶯鶯燕燕所處,興許裏頭是有那麼一兩個達官貴人的相好,他隻道裏頭死的不過是個尋常歌妓罷了。但若隻是個尋常歌妓,怎會要大理寺的人前來查案,莫非那女子身份特殊,莫非還與什麼皇親顯貴……

江威海自小便與羅暨相識,這人的脾氣秉性他是比誰都要清楚,說句不好聽的,他羅暨撅個屁股他都知道他放的屁是臭是香的,瞧他那模樣,準是又多想了。

“此事居然鬧得如此大麼,竟然驚動了上邊麼?”羅暨狀似驚訝惶恐,實則是想從江威海口中套點什麼出來。

“沒有。”江威海道。

羅暨一聽轉身提腳便欲離開,又聞江威海道:“我想這小兄弟總是能幫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