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程煜從如夢如幻的世界中回過神,一睜眼,便見到海皙藍擔憂的神色,頓覺一股酸澀似乎湧上鼻尖。
自從9歲時奶奶故去,他隻有兩次感受過人間溫情。
一次,是群英冊SH皙藍奮不顧身地阻擋在身前,隻是泛泛之交,她便可以舍命相護,即便平日她的情緒總是如平靜的大海無波無浪,但在這淡然從容的背後,卻是重情重義的真誠。
另一次,便是此刻她眼中關切之情不經意地流露,他看著自己的目光那麼親切溫和,暖得仿佛冬日的朝陽。
程煜不知,此時海皙藍看著他,仿佛看到了前世如同兄長的周世顯,兩人極其相似的外貌,使得海皙藍自然對他了有親近之感。
程煜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強抑住即將滑落的淚,假裝若無其事地坐直身子。
“太好了,看來你沒事了。”拉斐爾很紳士的微微一笑:“兩位格格擔心的不行,清妃格格居然還暈倒,其實她們不必擔心,毒癮發作雖然痛苦,但性命暫時是無礙的。”
“清妃暈過去了?”程煜有些驚訝,隨即他強顏笑道:“我這神武英朗的身板怎麼會有什麼危險?你們真是多慮了。”
海皙藍見他開起了玩笑,頓時放心不少:“真是嚇壞了姐姐,看來這鴉片不是什麼好東西,程大哥,我看你還是戒掉為上。”
程煜聞言無奈笑道:“要想戒掉,不是那麼容易……”
楊芳聽到海皙藍喚程煜“程大哥”,心中很不是滋味,立刻插口道:“程兄,不知清妃格格是否無恙……”
程煜聞言心中一憂,他立刻翻身下床道:“是啊,我去瞧瞧清妃。”
眾人來到清妃閨房,海皙藍見婢女侍候在側,知道人多嘴雜,心中便有了計較。
她深知清妃心意,不想打擾她與程煜的獨處,便故意揚聲道:“請程公子為姐姐診治,其他人等在一旁恐妨礙斷脈,先在門外稍後,如有需要,程公子召喚便是。”
一眾婢女立刻應聲而出,海皙藍等人便也退出房內,頃刻間,隻剩程煜一人。
程煜附身為清妃把脈,但覺她脈象沉重,卻急如落珠,知是一時急火攻心所至並無大礙。
他安心的籲了口氣,看著麵前與海皙藍相同的姿容,心中不由得繁亂焦躁起來。
清妃對他的情意,十分的顯而易見,他不是不感激。
雖然姐妹兩人容顏相同,但海皙藍在他心中的位置卻無法用清妃替代。
吸引他的,是那果決堅毅的目光,淡然從容的神情,尤其她的背影,那麼嬌弱卻又強大,看似弱不禁風,卻又堅強而決絕。
想到海皙藍,再看看雙眸緊閉的清妃,程煜的眼角不由得濕潤了幾許,怔怔的憶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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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好奇自己的“出處”,就像一句沒有腳注的名言。
睜開雙眼,有了記憶,就已是“京城第一醫館的少爺程煜”了。
曾經問過那個穿金戴銀、妖豔嫵媚、應該稱作“娘”的女人,她給了我一個嫵媚的眼神,與給其他任何男性的相同,嬌滴滴的將“我是她撿來的”,這一遠古名句搬上了舞台。
而那個平時不發一言、麵無表情、除了給人治病甚少開口說話,被稱作“爹”的男人,隻有在此時,蒼老的臉上才牽動幾絲微笑,或者,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