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袁冰便起身了。
同樣早早醒來的還有百裏邪,說是醒來,其實是一宿未眠,與他一道入睡的袁冰倒是睡著了,不過睡眠極淺,隻要身邊有什麼動靜就會立馬驚醒。為了避免她被驚醒,百裏邪幾乎是以一個姿勢躺了一整晚。
甄誌凡也是大早就起了身,因著袁冰說要多等幾日再去拿草藥賣錢的緣故,老人剛起了身子,略微喝了些稀粥就欲上山采藥。
袁冰卻因為百裏邪而沒有提出跟隨,反而是選擇了留在屋裏。
“你何日離開?”
待老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後,袁冰才打開屋門對百裏邪問道。
“不日。”百裏還是頭一回遇到這般冷淡的女子,霎時有些不是滋味,麵上卻未顯露出一絲一毫,“待我傷好些,不需姑娘催趕,在下會自行離開。”
“如此甚好。”袁冰冷冷頷首,一個轉身端了碗墨色的湯水遞在他麵前,“這是傷藥,有利於傷口生長,順帶還有補充血氣的效用。”
百裏低頭看著墨汁般色澤還散發著濃烈苦味的藥湯抽了抽嘴角,遲遲未動。
“無毒。”袁冰不屑地掃了他一眼,端到嘴邊就欲試毒,卻被男子眼疾手快地搶走。
“我信姑娘。”
一句話畢,隻見百裏邪對著她露出個頗有些邪氣的笑容,頭一仰,雪白的脖頸上喉結上下一滾,將藥盡數喝下。末了,他微微蹙著眉頭,將碗遞給袁冰,道了聲“多謝”。
袁冰接過,眼裏卻露了絲淡淡的笑意。
接著,她便不再管百裏,而是自顧自地打磨武器,常常是在院子裏一磨便一個下午。
百裏邪透過窗子百無聊賴地看她。
陽光正好,少女著著素淡的衣物,一頭因長期營養不良而並不柔順的長發並沒有挽成活潑的雙丫髻而是高高束起,顯出與年紀不符的幹練。少女的側臉很瘦,眼瞼微微下合,專注時,下頜緊繃成好看的弧線,五官輪廓帶著獨特的柔和,這又平白生出了幾分水鄉女子的氣質。
這女子安靜時看著溫和,相處起來又處處鋒芒畢露,還有勇有謀,不由讓他暗暗欣賞。倘若不是那日百裏邪親眼目睹過她的經曆,恐怕他會忍不住懷疑袁冰是否是他的仇人派來的殺手。
接下來一連幾日袁冰都未與老人一起上山,而是整日待在家裏,白日就替百裏邪換藥,然後坐在院中打磨匕首,夜裏則早早入睡。
秩序井然又枯燥無味得百裏都不禁思考這女子的真實年齡。
不知是百裏身體強健,還是袁冰的醫術有些門道,右腹處的傷口居然已經在緩慢地愈合,漸漸地,他也能做些較複雜的動作而傷口處無礙了。
很快,便到了百裏說好的時間。
通過這幾日的相處,袁冰在百裏邪眼中很是特殊。不似南朝大家閨秀這般柔順,矜持,溫和,體貼,也不似南朝將門女子那樣豪氣萬丈,義薄雲天,熱情似火。袁冰就如自己名字一樣,像一塊化不開的寒冰,冷起來溫度凍人,但也有時隻是帶著涼涼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