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的失敗,讓我初嚐生活的沉重和悲傷。看到昔日的好友陽光、偉昊和胖子都奔高枝似的拿到了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而自己隻能就讀一所為人不齒的職業高中,心中難免有些離群蕭瑟之感。即使是經曆了漫長的半年時間之後,我依然沒有從這惆悵的情緒中恢複過來。
我想,人類有時就如同一個自閉的小烏龜,一旦在現實中受到什麼挫折,就忙不迭的縮回到自我的天地裏,然後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進入新一輪的輪回之中。人生大抵如此,或者隻有少數超凡脫俗的異類份子例外也未可知,但以我當時的人生閱曆認為人生就是如此。
現在想來,我那時不過15、6歲之間,本該是個充滿陽光、激情四射的年代,而我卻主動放棄了那些曾經讓我心潮澎湃的誘惑,懷著一種類似於服罪的心理,固執在自造的小天地裏充盈而又愉快的踽踽前行,感官也逐漸變得麻木。
元旦過後,又是期末考試,學生時代似乎總與各種各樣的考試、測驗的記憶相伴隨。我開始收斂自己的心情,一心一意地上課、看書,甚至連每天聽音樂的習慣都被迫放棄了。
因為心無旁騖,期末的考試成績不錯,一不溜神進入班裏三甲的行列,引起了班裏女團支部書記的注意,她三番五次找我談話,要我入團,都被我婉然謝絕了。我並非對入團有什麼與生俱來的抵觸情緒,我隻是討厭她這個人。她是絕對的瓊瑤的崇拜著,號稱自己看過瓊瑤所有的作品,很多的段落都可以倒背如流。在那個年紀裏,我無端的鄙夷言情小說,因此對她和入團都恨屋及烏了。
期末期末考試終於結束了後,我混亂的把書和筆都塞到書包裏,徑直來到小城唯一的公園。今天也是容麗期末考試的日子。在上封信裏,我們約好,考試後來這裏的露天溜冰場溜旱冰。
就開始放寒假。
容麗已經來了,還有其他一些男男女女,都是她的同學。她一一把他們介紹給我。我頷首和他們點頭,卻沒有記住其中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大家交了錢,手慌腳亂地把旱冰鞋套在腳上。看來他們都是初次,一進場就開始人仰馬翻。上初中的時候,我曾經迷戀過一段時間溜冰,因此,沒過多少時間,我就找到了感覺,疾馳著在場子中央滑行。偌大的中央地帶,隻有連我在內的幾個人,其餘都在場邊的欄杆邊步履蹣跚的行走。我睥睨地望著容麗那些小心翼翼扶著欄杆,依然不住跌倒的同學,一種優越感從內心油然升起。又滑了幾圈,我看見靠著欄杆的容麗。
我一個緊急刹車,在容麗麵前瀟灑的停下。
“來,我帶你滑。”我微笑的向她伸出手。
“不,我不行。”她搖搖頭。
“沒事的。”我繼續慫恿她。
她猶豫而又怯懦抓住我的手。
“站穩了,”我提醒著她,一麵告訴她一些訣竅,“像我這樣,身子向前傾。腳步的移動一定要和身體的移動相配合,這樣才容易保持平衡。”
我嚐試著緩慢帶著她前行,向場子中央溜去。她漸漸有了些信心,敢於邁開腳步。
這時,一個莽撞的少年迎麵向我們衝了過來,容麗頓時慌了手腳,身體晃了幾晃,仰麵倒下。
我徒然的想拉住她,卻隨她一起跌倒,幾乎是整個的壓在她的身上,麵麵相覷,四目相對。沒想到,女孩的身體是如此的柔軟,柔弱無骨一般。容麗的臉龐脹得通紅,我也感到臉頰發燙。
重新起來,我扶起容麗,不知怎麼向她表達我的歉意。容麗把臉扭到了一邊,卻依然把手伸了過來,明確無誤的放在我的掌心。
我忐忑的心情頓時平複下來,一種類似於幸福的感覺充溢全身。
那天,我們玩了整整兩場,一直到夜幕降臨。
晚上我去找陽光他們,畢竟有好幾個月沒有在一起。經過一個學期的高中生活,我發現他們有了許多變化,開始學圍棋談人生、打橋牌,談吐中多了許多我聽不懂的東西。但是也有些變化是共同的,譬如我發現他們也在聽齊秦的歌曲,也開始喜歡踢足球,喜歡擁有荷蘭三劍客的AC米蘭。
寒假生活我過得很有規律。早上我通常睡得很晚才起來,幫父母幹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然後很認真的做寒假作業。下午我一般是打開錄音機,一遍遍反複聽齊秦的歌曲——《外麵的世界》、《冬雨北方的狼》、《花祭》,有時也會在音樂聲中打打象棋譜。晚上除了看電視,就是去找陽光他們,要不然就是他們來找我。反正是大家聚在一起下棋、打撲克牌,踢足球,日子過得充實而又愜意。有感而發的時候,我會很認真的寫一篇日記,當然不是那種給老師檢查的日記,純粹的記錄自己心靈足跡的日記。
舊曆的春節就要來到了。在中國這個過國度裏,大多數人並不理會聖誕和元旦。依然固守春節這個千年來沿襲的民俗。不管是窮人和是富人,不管的過去的一年如何的潦倒和悲傷,所有的中國人都會打起精神,按部就班的準備著新年的到來,虔誠的期盼著來年會帶來好運。人民中國人對待春節的態度,更象像是一種宗教似的禮儀。
父母也不例外,還沒有放假,就緊鑼密鼓的忙碌起來,仔細的打掃房屋,認真的清理每一個死角。煎炒烹炸的準備過年的食品,時不時的讓我到街上去買一些類似於花椒、年畫、爆竹、對聯之類的零碎東西。於是,我固定而有規律的暑假生活就被打破了。
過年的忙碌一直到“三十”的那天總算結束了,全家人衣著鮮明的一起包餃子,吃團圓飯。暫時忘卻了人間的煩惱和憂愁,一片安樂祥和的氣氛。
三十的晚上照例是看電視。一年一度中央電視台的春節聯歡晚會已經成了全體中國人民的過年的代名詞。氣勢宏大的舞台設計,港台明星的加盟,眼花繚亂鮮豔的視覺效果,令人捧腹大笑的相聲小品,可以讓人好幾個小時不錯眼珠的盯著電視。新年的鍾聲一過,震耳欲聾的爆竹聲還沒有結束,朋友們就結伴來到我家拜年。
像象往年一樣,最後,我們總會聚在偉昊家裏,通宵達旦的打牌、下象棋。這是我們的傳統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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