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歌
——獻給七十年代出生的同齡人
2002年秋日的一個傍晚,一個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日子,30歲的我正蝸居在書房裏,迎著漸落的夕陽在電腦前寫作。隻見十指迅捷的鍵盤上快速地遊移、敲擊,於是,腦海中虛擬的文字便一點點流暢而又具體的迸現在電腦的顯示屏上。有時,我也會稍作停頓,啜上一口熱茶,字斟句酌的為某個字或詞的用法反複的推敲。
時光在聚精會神的時候尤其的容易逝去,不覺天已黑盡了,無邊無際的黑夜代替白晝,完全主宰了一切。月亮升起來了,從紗窗裏飄送遺漏過來的晚風,濕潤而又涼爽,讓人不由的精神一振,我想這就是所謂的金風送爽吧。
突然,從遠出高樓裏虛無縹緲的彌漫過來一首熟悉的歌曲,那歌聲由遠而近,細微地如同遠出觀看雜技演員表演的鋼絲,若有若無的進入我的耳朵,撥動了我久已幹涸的心弦。這是誰的歌?我不由的開始回想,然而,也許是大腦用的過久的緣故,許久也沒有理出頭緒,越使勁越想不出來,仿佛斷線的珠簾,亂成一團,茫無頭緒……
但我心靈固有的平靜卻被打亂了,再也無法集中精力凝神寫作。於是,我站起身來,伏在窗台上,點燃一支香煙,眼光隨著嫋嫋升起的煙霧,開始眺望宛若藍鍛子般的深邃夜空。
這是秋日一個難得好天氣。天空中沒有一絲暗雲。一輪彎月高高的懸掛在空中,就象一把磨得鋥亮的鐮刀被鑲嵌在藍色的緞麵上,熠熠反光。無數顆或明或暗的星星,越發烘托出月亮的皎潔。這是似曾相識的若幹個夜景中的一個複製,卻仿佛如黑暗中點燃的一根火柴,“嚓“的一聲點亮了整個世界。我的大腦一下子變的澄明透徹,突然的產生了一種此岸世界和彼岸世界電路相同時的驚喜之情。對!這個女歌星叫千百惠,這首歌曲的名字叫《走過咖啡屋》。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首歌,我的心靈忽然被極細微的東西所觸動,過去幾乎不曾想起以為永遠忘卻的事情居然紛至遝來地浮上腦海,許多恍惚的記憶和情景像花朵一樣綻放和湧現。不由的讓我想起了茹,想起了紅梅,想起了那浮躁而又充滿激情的青春歲月。那段被課本稱之為青春期的日子,叛逆的荷爾蒙在血管跳動,憂鬱沉默卻常常貼在臉上,記憶中的天氣好象總是陽光和雨水,快樂和憂傷鮮明的交替。”
恍若又回到了曾經澄澈而敏感的少年心境,青春征途中讓我感動與刺激的種種片段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而又真實。它們有的讓人悸動,有的令人淒楚。我完全淹沒在突如其來的記憶泉水裏,回憶起初隻象汩汩的泉水,既而就變成了喧鬧的小溪,旋既就彙成奔流不息的江河……
一切都從1987年的秋天開始,罷了罷了,又是秋天,我的生命似乎總與秋天有著不解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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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天通常是忙碌,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頭緒,所以有多事之秋這個詞語成語,而我的一年好象像總是從秋天開始。
公元1987年的秋天,與往年此之前的任何的一個秋天相比,並無太多的不同。城市裏還遠沒有那麼多的汽車,空氣和藍天也沒有像象現在這樣被高度發展的現代文明所汙染。秋高氣爽、天高雲淡,怎樣的形容都不為過。此時星羅棋布地點綴在城市樓群中的大大小小的音響店,不約而同的都在播放台灣歌星齊秦的歌曲《大約在冬季》,而那個在春節晚會上一炮走紅的混血帥哥費翔以及他的歌曲,就象像秋風吹落的黃葉,悄然間已從人們的記憶中開始淡去。
轉眼,9月1日到了,又是新學期開學的日子。
我的一生裏,曾經曆了很多個9月1日。但現在想來,這個普通的再也普通不過的日子,竟然是一個我人生重要的一個分水嶺。在這以前,我的記憶基本是混沌的、是無意識的,象像隨波逐流的小溪。從這以後,我就開始象像一個拙劣的畫匠,一點一點在自己青春的白紙塗抹、添色,而且斷然沒有撕掉重來的機會。
因為要到新的學校報到,很早我就起床,帶好錄取通知書、照片、錢以及一切所需的東西,彼時的心中似乎並無太多的想法。出了門才發現外麵起了很大的霧,能見度很低,一切都模糊看不清楚,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水蒸氣的味道,而且一直到我趕到學校時,漫天的霧氣依然沒有散盡。
新學校坐落在市中心,離市圖書館不足100米,坐上8路公共汽車,無須轉車,經過五站路就到了。
我按照學校的指示牌,來到教學大樓背後的新生報到處——食堂,卻沒有看到負責接待新生的老師和其他同學。也許我來到太早了,我想。
於是,我轉身走出食堂,。聊賴之餘,隨意的瀏覽了一圈,參觀一下我即將在此生活的新環境。
新學校的教學樓是一個五層樓高的舊式樓房,與我初中時的相比,迥然的不同。走廊在裏麵向內開,每個教室門門相對。教學樓的背後是個隻有兩層樓的低矮建築,一樓作食堂(也就是我剛才報到的地方),、二樓是會議室。再以後就是校職工、學生宿舍樓。
教學大樓的正前方隔著一條寬闊的水泥馬路,是學校的實習工廠。透過玻璃窗向裏看,裏麵有十幾台不知名的機床機器。實習工廠的左邊是一排漂亮的籃球場,它們與教學大樓及其附屬建築共同形成一個建築群,然後又被一條寬闊的水泥路一分為二。比鄰的是一個帶有田徑跑道的標準的足球場。
由於是秋天,操場中央沒有一點綠意,隻有枯黃的野草匍匐在秋風簌簌發抖。即使如此,也讓我十分心儀。要知道,在這個已山地為主的小城,有一塊標準的足球場是一件多麼難得可貴的事情。
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對這個陌生的環境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喜悅之情,也許是因為這個寬闊的足球場,或者是這天早晨濕潤的空氣而帶來的清新感,使我整個暑假抑悶的心情釋放了不少。
報到的第二天就開始上課,但班裏的人員狀況始終混亂不堪,人數不斷的發生著變化,令人眼花繚亂。頭兩天,我的同桌是一個皮膚白淨帶眼鏡的文弱男生,但很快就轉走了。後來又來了一個女孩。,紮著一個高高上翹的馬尾辮,月亮般光潔的額頭,漂亮的不敢讓我直視。我抑製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總是裝作不經意間的覷窺一下,一旦發現她的目光直視過來就慌忙的轉過身去。女孩不象我那麼委瑣,總是一副很大方的樣子,很是讓我激動了好幾天。但很快,她也莫名的消失了,讓我頓感失落。大概這樣的狀況一直維持到十月份左右,情況才漸漸的趨於穩定平穩。,終於穩定下來,不多不少,全班正好36人。男生24,女生12。男女比例2:1。我的同桌也固定下來,他叫趙天明,一個來自農村的皮膚黝黑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