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為你(2 / 2)

於是,在這樣的夜晚,在無聲的眼淚的孤寂裏,強迫自己變得刀槍不入。她的心,千瘡百孔。

她一直以為隻要看往人群的熱鬧處,那麼就會忘卻的孤寂。可是,當有一天她扭頭看向沸騰的籃球場的時候,她越過了她的肩頭,然後,她看到了她自己。才驚覺,自己的形單影隻。匆惶離開,再也沒有力氣看籃球場一眼。風依舊刮扯著她的臉,眼淚就如同不可抵擋的秋之落葉般,簌簌而下。迅速地抹去。毫無痕跡,然後駐紮在心裏的毒瘤越發地壯大。

無論多麼強大的一個人,她對自己的愛都不能緊密到如同繭一樣包裹她冰冷的身體,冰冷的心。相反,那如微弱燭火般的愛四麵透風,讓早已冰寒的心瑟瑟發抖。我不需要別人的愛,我不需要別人的愛……在一遍遍的自欺欺人中,她活得,如履薄冰。

有一次是去主區交AUTOCAD作業圖。C大分東區與主區,相距一條長街。不算很遠,但是在零下最為淒寒的天氣顯得特別遙遠。

交圖的時候老師還很不滿意。其實CAD的圖對於女生來說是非常難學的,而且老師上課的時候以光速略過,基本上全靠自己自學而成。忱夜要強,從來不像其他女生一樣找人幫忙。自己摸索出來已是十分不容易。何況自己第一次交的時候老師已經要求拿回去重做。而這次,那個毫不體恤民情的老師還一副很鄙視的神情,意思隱隱地指向繼續重做,忱夜徹底瘋了!為此不吃不睡地在機房呆了進八個小時弄出來的東西被貶得一錢不值。最後盡管老師的口氣一鬆,大發慈悲地說,那就算了,就這樣,你走吧。但是忱夜還是覺得異常委屈。

下麵的場景是忱夜不知道的。

我遇到一個邊騎車邊流淚的女孩,在零下12度的寒冷冬夜,蕭瑟的街道上她一個人騎著車,費力地前進。在不規律的急促呼吸聲和吐出的白色嘯霧中,她時不時地起手,拭去瘋狂而下的眼淚。我想,她一定有滿腹的牢騷、滿腹的委屈想要發泄卻無處可講。對父母,他們殷殷問候與關心聲中,她的話語哽咽在喉頭;對朋友,在新鮮的大學剛生活開始的年月裏,她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太難觸碰到;對同學,她沒有勇氣去袒露心扉卻換來一堆的無視與暗暗的嘲諷。她一定過得很辛苦很辛苦,在每一個回憶的時候,在每一個發呆的瞬間,在每一個默默抬起一排被風刮倒的自行車艱辛地取出自己的車的時候,在電腦前獨自自學難懂的軟件來完成學習任務卻倔強的不找其他人幫忙的時候,當這個時候——整張臉暴露出來,冷到抽筋,發紫。當上一個時候——落荒而逃後就沒有氣力再去忽略那些若有若無卻真實存在的為難,甚至沒有氣力等回到稍微溫暖一點的寢室,而是當著街,當著凜冽的空氣,當著她也許看不到的我,無聲地哭出來。而她又是一個多麼隱忍的女孩啊——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的哭聲溢出來,就算這是條空曠的街道,周圍也沒有人會去注意到這個穿街而過的女孩。有誰,曾看到過她眼中一絲絲纏繞起來卷成堅硬的繭的絕望與滄桑。我一直在看著她,盡管黑暗如斯,路燈也如以往一樣的慵懶與散漫,看不清建築物和其他,但是她的臉,她的眼,她的手,卻無比清晰地在我眼前,也烙印在我的腦中,直到她消失在街的盡頭。我那時已熱淚盈眶,對這樣的女孩,我想到徐誌摩的詩: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當時就在想,在我的生命中既然能讓我遇見你,真的是上天對我極大的眷顧。我的努力,為那麼幸運遇見了你的我,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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