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不敢下結論,隻好等到路夫人也起了床,才去詢問。路夫人聽了這消息,又驚又憂,女兒分明與自己一同回返,怎的會不見了。並且是與江知命同時消失,若兩人真是一塊兒離去,倒也不甚讓人擔心,隻怕她一個女兒家,可莫要出了甚麼意外。
這消息並沒有聲張出去,隻是安排了趙闖、喬任善幾人在太和城周邊尋了一整日,也沒有半點蹤跡。
第二日,二丫決定先行返回鳳陽,少爺他們或許已去了鳳陽也說不定,相約好兩方不論誰有了消息,第一時間通知對方,二丫便上路了。
兩人消失的第三日,也就是二丫離去的第二日,路瑤隻身出現在院中,麵色蒼白,瞧著甚是虛弱。
對於消失的這兩日,她隻字未提,隻是回房中休養了幾日,出來後便又是以往大大咧咧的模樣。
隻是對於江知命的消失,雖然大家夥嘴上沒問,心中卻始終存了個念想。
最傷心之人,除了路瑤,恐怕便是路山。他已失去一名愛徒,如今,寄予更多期望的江知命也沒了蹤跡,讓他仿似失去了依托,就連健壯的身軀也承受不住,生了一場大病。縱然大病痊愈,人卻再沒了往日的精神頭。
順豐打行仍是日複一日地運轉著。
***
陳樂荷蜷縮在床角,衣裳隨意披了一件在身上,露出大片雪白,映得雙手上的血紅甚是鮮豔。
屋裏滿是已幹涸的血跡,灑在床上,灑在地上,一直延伸至窗邊,窗戶開著,窗下的老馬已不見了。
陳樂荷呆呆望著手上的血跡,自己怎的就抓起刀子刺在江知命胸口。當滾燙血液噴湧而出時,她竟有一絲報複的快感。不知從何時起,她有了雙重性格,尤其在想起江知命時,性格容易變得狂躁。就連她初與江知命重逢時,打了他一耳掛,自己也渾然不覺。
此時,她卻感覺到心中的苦楚,似乎能夠明白,若江知命真正愛著自己,那麼他這兩年來該是如何的煎熬。
那一刀下去,他會死麼?
死了也好,便不會再有牽掛了罷。
她咬住小臂,不讓自己哭出聲,卻有新鮮的血液滴下。
出了這檔子事兒,花樓裏並沒有過分計較,隻要不礙著做生意便是。陳樂荷告了一日假,回太平城看望娘親。
華麗已在床榻上躺了半年光景,女兒不在身邊,日常皆由胡大嫂照顧。這一些日子,她尤其想念亡夫,似乎常常能夠看見亡夫的影子在對自己招手。陳飛槐雖然對仕途不滿,對待她們母女卻是真心實意,視若珍寶。
“飛槐,你在下麵過得可好?我就要去看你了。”
半年前染了風寒,並沒當回事,豈料病情竟然惡化,在一月時間裏硬生生把身體折磨垮了,連大夫也無能為力,隻能每日用藥維持住性命。
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房東家的母老虎竟然趁火打劫,漲了房租,恐怕是早就存了趕走她們母女的心思。
這便苦了女兒,家中積蓄用盡,還賒了藥鋪許多銀子,使得本該談婚論嫁過日子的女兒背上了沉重的擔子。豆坊維持不下去,叫她如何另謀生計?豆腐西施的美名亦沒了,有甚麼能夠單靠美貌掙銀子?
女兒每月按時送回來一筆銀子,更令華麗心中不安,奈何女兒絕口不提,她也無可奈何。
瞧著兒女回到家便一直忙碌著,感覺女兒必定有心事。
“小荷,你怎的了,是不是出了甚麼事兒?”
“沒事兒。”
陳樂荷一邊笑著回應,一邊把熬好的粥倒在碗裏,端過來坐在娘親床前。
“你瞞得過旁人,瞞不過娘的眼睛。告訴娘,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陳樂荷把粥吹涼,舀一勺遞到娘親嘴邊,微微一笑,道:
“娘,我替爹爹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