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敗了,敗給了隻練武兩年的江知命,敗給了被他視作生死仇敵的江知命,敗給了被他視為廢物的江知命。他所有對於江知命的優越感統統蕩然無存。
“我不殺你,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了結罷。”
江知命不想殺人,也不願殺人,因為殺人的滋味並不好受。
“不要再來糾纏我,也不要再來順豐打行。”
他收回樹枝,丟在一邊,走到路邊彎腰去拎先前放在地上的酒肉。
忽然,羅丙文又動了,他又把刀劈向正彎腰的江知命。
“敗了又如何?我就是要你死!”
他瘋了。
危急時刻,江知命把剛拿在手中的酒壺當作飛刀,甩了出去,酒壺去勢極快,正中羅丙文額頭,把他砸的停住身形,酒水混合血水沾了一臉,眼口鼻皆是火辣辣的疼。江知命揉身跟上,抬腿一腳踢在羅丙文胸口,後者便倒飛出去落在金彪身側,連右手的長刀都脫手掉落在地。
金彪有些不屑地瞧滿頭是血的羅丙文,人家已經大度饒了你,你竟然還偷襲?真不是男人。
江知命撿起地上長刀,冷道: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他足下發力,一躍而起,刀尖直指羅丙文。
熟知那羅丙文竟閃至金彪身後,用力把金彪推向江知命手中長刀。
金彪猝不及防,眼看著刀尖就要刺入胸口,心想嗚呼哀哉,吾命休矣!
江知命瞧眼前之人成了金彪,哪裏還有殺意,急忙變招,可這一招本就帶著怒意,距離且近,雖把刀子偏離金彪身體,自個卻與他迎麵撞個正著。
兩股大力相撞,直把兩人震得七暈八素,躺倒在地,江知命手中長刀也不知落到哪兒去了。
羅丙文瞧見機會來了,瘋狂大笑:
“哈哈哈。。。我還沒有敗!”
他把左手中的長刀,劈向江知命。
嗬嗬嗬,江知命心中苦笑,最終竟然還是這個結果。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他閉上了雙眼。
等了許久,卻仍沒有刀子落下,他隻得睜開眼。隻見羅丙文仍保持手臂高舉的姿勢不動,口中卻在冒著血水。再仔細一瞧,原來他胸口有一截劍尖冒出!
高大的羅丙文倒下,一個瘦小的身形顯露在江知命眼前。這人一身青色短衣,略顯寬大,便更顯得他瘦小,肩上一隻灰色包袱,頭戴一頂鬥笠,瞧不清麵容。
隻見他抽回長劍,輕輕一抖,甩掉劍身上血珠,轉身離去。
“等等,這位大俠,多謝救命之恩,可否告知姓名,日後報恩也好。。。”
江知命話未說完,那人便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徑直快步走了。
“這人是誰?真有派頭。”
金彪的大臉,出現在江知命臉側,把他嚇了一跳。金彪嘿嘿笑一下,把江知命拉起來。他雖是太和城黑幫的接班人,他雖與江知命以及順豐打行有很深的矛盾,可他更看重的,是情義。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有時更會無可奈何去做一些事兒,有時也許隻是為了生存。金彪出生在那樣一個環境,繼承家業也無可厚非,他也許不是好人,卻也不能說是十成十的壞人。
他起碼會記得誰對他好。而方才羅丙文拿他做擋箭牌,江知命卻沒有誤殺他且導致自個險些喪命,這強烈的對比,使得他把江知命也當做恩人看待。
江知命瞧著嬉皮笑臉的金彪,有些無語,他也分不清誰是壞人,誰是好人。對於好人與壞人的區分,似乎千百年來都有些模糊,他覺得,這個應當更與各人感覺有關,他對你好,便是好人,對你不好,便是壞人。
皆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