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恢複了?”
開門見山的問話,和那股灼烈的語氣,白衣就明白那個暴烈的阿綾也來了。可是白衣此時又怎麼會理會她,他和她之間本來就不應該有任何的發展。龍牙單獨過來找自己的意思還不明確嗎?那個家夥可不是那種隨心所欲的人,他來找自己除了長輩的吩咐之外,恐怕最重要的就是威脅自己不要靠近阿綾。
不僅僅是為了阿綾好,也是為了自己好。自己已經有了言和,再過奢求,白衣也會害怕淪為一個渣男。雖然這種事情他不會有任何道德上的自我譴責,可是放到言和身上,那種壓力又會有多大呢?
白衣不願意,想要就此斬斷那種不該有的緣分,或許就算做他自作多情吧,但是在他看來,任何預兆都是危險的開端,能夠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又何樂而不為呢。
可惜,阿綾並不這麼想,她絕不會接受這種暗示的拒絕。雖然此時她並沒有想要和這個瘋子有所發展,但是這種毫不留情的態度著實令她有些火大。這股燃燒著的烈火,就像是驟然點燃草原的第一個火種,第一次點燃了深埋於阿綾那副火熱的心腸之下無比陰冷的悲傷。
誰人會沒有悲傷呢?戰場上痛失戰友,對於自己無能為力時深深的自我譴責,種種過去都被深埋,好似化作煤炭的柴薪,隻等一點能夠點燃的火焰,就會轟然爆炸。這就是阿綾的另一麵,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丈二的大槍刺破晚風,在白衣披散的發絲旁一掠而過。早已經心有警兆的白衣自然不會被刺中,但是那一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終究在他清秀無暇的麵龐上留下了一道赤色的血紋。沒有怒斥,因為白衣明白自己並沒有這樣的資格,但是他絕不會就此揭過。既然如今並不是沒有那個實力,那麼就讓自己試試真正的武道先到底是怎樣的水準吧。
隨手握住身邊那柄雲雷紋路的古劍劍柄,並沒有仔細打量,但是想來作為言和的佩劍,必然是一柄流傳千古的名劍吧。拔劍出鞘,掃過涼薄如秋水的劍刃,白衣腳下陡然轉折。
他曾學過越女劍這樣高深莫測的劍術,運用起這類春秋時的古劍來,自然要比後來改進的那些名劍更加得心應手。劍刃轉折著月光,好似一條白練在他手中飄然舞動,散發著孤高淩冽的殺意掃過阿綾握槍的雙手。
阿綾怎麼會害怕,她的心中火焰不斷燃燒著,原本隻是一時衝動,現在倒真是趁了她的心意。這樣狂妄的家夥,又怎麼能夠不好好教訓一下。
大槍橫抖,一下子逼退了白衣的劍意,而急速破空的槍尖之上又一次迅速摩擦出熊熊烈火。白衣曾經見過阿綾用這一招化作的火海困住那些比她身法矯捷的人,隻要被她火海所困,基本上就注定了失敗的定局。因為白衣從剛才大槍橫抖所傳來的勁力之上已經感受到了那股無比強大的氣力,就算是他,也難以抵擋。
但是在這樣的威勢之下,白衣也沒有慌亂,他縱身而起,迎著高懸於半空的皎潔明月。他十分擅長利用光線這種可以迷惑人眼的手段,在皎潔的月光下,驟然分身為三,組織有度地開始夾擊阿綾。虛實不定的身影,就像是月下隱約可見的影子活了過來,就在這樣的時候,他還不忘提起手中拎著的酒葫蘆,借著那槍尖燃起的火光溫一溫涼徹的烈酒。
不過在白衣這樣的挑釁之後,阿綾卻忽然收斂了所有的火氣,收槍而立。白衣也不管她,搖搖晃晃地將那柄名劍插回劍鞘,隨後一手提著言和的佩劍,一手拎著酒葫蘆,佯醉長歌著離去。他又怎麼會真的按照龍牙的意思做,縱然這是他自己的意願,可是他最恨的,就是威脅。
月下美人好似冷焰,淡漠地燃燒,凝視著那宿醉而歸的瘋子,再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