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日一年”——在台灣最後的日子 二、 “智星”的隕落(1 / 3)

第九章“一日一年”——在台灣最後的日子 二、 “智星”的隕落

1962年2月24日,胡適不幸逝世。當時台灣有“圍剿胡適”之舉,胡適心情一直不好,當天在“中央”研究院院士會議結束後的茶話會上,因情緒激動致詞長達四十分鍾,散會十分鍾後心髒病突發,倒地而逝。

董作賓對這位尊敬的師友的逝世很痛心,用甲骨文題寫了“大我永生”的挽聯。

1962年5月25日晚,董作賓與好友聚會台北市中華路真北平飯店,心髒病驟發倒在地下,所幸隨身攜帶“硝化甘油片”急忙吞下,送台大醫院搶救,第二天轉往“榮民”總醫院診治,不久就病情穩定出院。作為著名的心腦血管病醫生,一直和父親生活在一起的董作賓次子董玉京最了解自己父親的身體情況,他回憶說:

突然間我又感到了一陣強烈的悲淒,記起了您有過的那麼多病疾:“高血壓”病史是您最久的,我最早為您量的血壓計還是傅斯年伯伯送您的!誰也沒料到他會因“腦出血”病逝在“議會”大廳裏,其實這正是有高血壓病時最常見的後果哩!“心絞痛”是您的夙疾,有一次您突然病倒在“真北平”餐館裏,要不是立刻使用您隨身攜帶的“硝化甘油片”救活了您,怎能多活七百多個晨夕!“心肌梗塞”更是您的隱疾,不知會在何年何月,您的冠狀動脈已經堵著一枝!在我們用心電圖查出時,您還不知道呢!因為您從未有過胸部不適。這種情形,不像那典型的“心肌梗塞症”,使醫師終於束手,讓病家無法接受,在病發後頃刻之間便會把生命奪走!“糖尿病”也不知纏了您多少年,您又不是胖得可憐,卻跟您的孩子們一樣都逃不過這家族性遺傳。“糖尿病”便為血管硬化找到了根源,使您在不該中風的年紀就已得過一次輕癱,而且一直未能複原。您的左腳在病後一直需要穿較重的鞋子,走路才能得力。

然而,董作賓將醫生和家人的不斷勸告置之度外,在身體不支每況愈下的情況下,仍忘我工作毫無懈怠。當年發表的論文有《殷代文例分常例和特例說》《“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所略史》《羅雪堂事略》等五篇,幾本刊物繼續堅持編撰,《大陸雜誌》一直編輯到1963年11月15日出版的第二十七卷第九期,即逝世前的一周。

這一時期董作賓的甲骨文書法名聲更大,無論與他相識與否仍然是有求必應,求他“墨寶”的人更多了。但自發病後,身體不支,雙手顫抖,書寫已很不便,然而求書者仍不絕於門,“案上積約盈尺”。為了讓他安心養病,家人在無奈之下,遂訂潤筆懸於門首。可反而弄巧成拙,求索者認為董作賓的書法更可寶貴,既為有價之寶,求者益多。董作賓一家人都待人寬厚,不但沒有收到潤筆費,反而增加負擔。

1963年3月20日,為董作賓六十九歲華誕,同仁商議要為他過生日慶賀,董表示今年不過,明年七十歲再過,但經不住得意門生李孝定、黃然偉、嚴一萍等人的一再勸說,也就答應了。3月20日,壽宴開席四桌,親友和同仁前來祝賀。董作賓和親友同仁們都很高興,還分別合影留念。之前各方好友就相約連連舉觴祝壽,使其已經感到很勞累,當天夜裏心髒病再度複發,即送台大醫院搶救。此後臥病不起,在大半年的時間裏,經常神誌不清,昏迷不醒,幸有醫護人員和子女家屬的精心醫治護理,才延長了八個月的生命。到11月22日,董作賓清醒過來,精神看上去也不錯,與家屬和同仁交代了一些話,大家都感到稍微安了些心。但沒想到,23日董作賓就過世了。同一天,美國總統肯尼迪遇刺身亡。西方的政壇明星和東方的智慧之星同時隕落。令人稱奇的是,1955年與董作賓同時出訪韓、日的朱家驊和著名畫家溥儒,也都在這一年駕鶴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