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遷居台灣與執教香港 三、 “歸骨田橫之島”——哭別孟真(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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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是知名學者,無黨無派,身份超然。感情上,他早年對社會主義也曾有過好感,與毛澤東有過密切接觸。1946年6月,傅斯年、褚輔成、冷遹、黃炎培、章伯鈞等作為國民參政會委員,為促成國共和談,正式提出訪問延安,致電毛澤東、周恩來。6月18日,中共回電歡迎。1945年7月1日,傅斯年一行在王若飛陪同下飛抵延安,毛澤東、朱德、周恩來、鄧穎超、林祖涵、吳玉章、徐特立、謝覺哉、張聞天等中共中央領導親臨機場迎接。在延安,他們與中共領導人進行了會談並參觀訪問。傅斯年在一個晚上與毛澤東單獨交談,他們是北大舊識,當時毛澤東是圖書管理員,傅斯年是愛借書看的學生。談話時,毛澤東談到傅斯年在“五四”運動時期的活動,稱讚他在反封建主義方麵做出的貢獻。傅斯年回答說:“我們不過是陳勝、吳廣,不足以成事業;你們才是項羽、劉邦,可以爭天下。”當長談結束時,傅斯年向毛澤東提出想要一幅親筆題字。毛澤東欣然應允。7月5日,傅斯年等返回重慶,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到機場送行。臨行前,毛澤東托交際處王世英轉交給傅斯年一封信和一張條幅。飛機上,傅斯年展示毛澤東書寫的條幅,上書:竹帛煙銷帝業虛,關河空鎖祖龍居。

坑灰未盡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毛澤東在信中說:“遵囑寫了數字,不像樣子,聊作紀念。今日聞陳勝、吳廣之說,未免過謙,故述唐人詩以廣之。”焦潤明:《傅斯年傳》,人民出版社,2002年。

傅斯年對國民黨也沒有太多的好感,他隻想作為無黨派在野人士參政議政、指點江山,多次拒絕蔣介石讓他做官的要求,一心想的是他的史語所。據知情人士說,“上邊”曾有指示要史語所全體人員集體加入國民黨,文件被他扣下了。隻有一次,當政府號召組織“青年軍”時,他召集開會,動員所內青年人參軍。他說:“你們現在不參軍,將來抗戰結束後,你們的兒女要問你們:‘爸爸,你在抗日戰爭中做了些什麼?你們將怎麼回答呢?’”這番話很有鼓動性和說服力,但事後無一人參軍,他也未再過問。在台灣,當局指令各機關學校實行聯保製度,要求台大師生和史語所人員辦這種手續,被傅斯年斷然拒絕。

1950年12月19日晚上,是一個十分寒冷的冬夜,傅斯年身著一件厚棉袍在他的小書室中伏案寫作。他的妻子俞大綵來升炭火盆取暖,坐在他的對麵,因考慮到次日他要參加兩個會議,就勸他早點休息。可是他不聽勸,擱下筆對妻子說他正在給董作賓編的《大陸雜誌》趕寫文章,想急於拿到點稿費,做一條棉褲。他對妻子說:“你不對我哭窮,我也深知你的困苦,稿費到手後,你去買幾尺粗布,一捆棉花,為我縫一條棉褲,我的腿怕冷,西裝太薄,不足以禦寒。”俞大綵一陣心酸,欲哭無淚。盡管當時台灣的經濟狀況極度混亂糟糕,但比抗戰時期在昆明和李莊總要好一些,傅斯年作為當時台灣島內唯一一所大學的校長兼“中央研究院”史語所所長,一般人也許覺得他不該再像李莊時代那樣鬧窮了。實際上傅領的隻是台大的一份薪水,兒子傅仁軌仍在美國讀書,花費大,他和時任台大英語係副教授的夫人兩個人的收入,僅能維持最低限度的生活。此前傅斯年拿到一筆稿費,想托人出差到香港時買一套現成的西服,但把稿費和家裏的存款加起來一算,隻能買一件上衣。傅斯年隻好說:“幸虧我還有沒破的褲子,那就隻買件上衣吧。”

正當俞大綵黯然神傷時,傅斯年起身滿臉疲倦地打了個哈欠,看了看牆壁,書室的牆壁上掛著他親筆所書,“歸骨於田橫之島”,田橫島乃秦末田橫五百壯士殉難之地。突然指著壁上的書架說:“這些書,還有存於史語所一房間傅斯年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