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十年殷墟發掘(上) 四、 小屯發掘的風波(2 / 2)

第二天,河南省圖書館館長兼博物館館長何日章帶領一班人來到殷墟,聲稱自己是奉上頭的命令來發掘的。他手下的人對董作賓說:“你們快收攤吧,這是河南的地盤,禁止外省人越俎代庖,我們有省裏的公文,不能讓你們亂挖。”而董作賓則稱:“我們是中央研究院派來的,你們不要亂來!”結果雙方爭執不下,互不相讓。當時的安陽縣長知道後也隻能站在中間調和,不敢袒護得罪任何一方。董作賓再做工作,被認為是河南人不替河南說話,光圖個人名利,胳膊肘往外拐,受到諷刺攻擊。

問題起因還是在第二次發掘之後,李濟、董作賓等將部分文物運至北京,引起了河南一些人士的不滿,他們怪罪史語所不與地方政府會商,就私自將在本土挖出的文物運至省外,這是對地方政府的不尊重。何日章遂呈請省政府,提出殷墟發掘應由省政府主持,自己派人挖掘,嚴禁外省人再在本省範圍內進行一切發掘活動,以防止文物外流。在地方保護主義的影響下,河南省政府同意了何日章的請求並開始出麵幹涉。

在這種情況下,中央研究院史語所考古組隻好暫停了殷墟發掘。之後何日章帶領挖掘隊進行了兩次挖寶式的發掘,共挖到甲骨三千六百五十六片,其中字甲二千六百七十三片,字骨九百八十三片,此外還有一些其他遺物。這批甲骨後由關百益先生編入《殷墟文字存真》八集,收甲骨拓片八百片。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這些文物被選出五千多件,分裝六十八箱,運到重慶寄存,後來包括甲骨、銅器、玉器、陶器等在內的三十八箱精品被運至台灣。董作賓對這批甲骨文資料也非常重視,到台灣後曾準備進行係統整理,可惜常年顛簸勞累,身體欠佳,來不及著手就辭世了,後由其次子董玉京整理著錄出版了《河南省運台古物甲骨文專集》。

李濟和董作賓向北平發電報,把這一情況報告給所長傅斯年,傅馬上轉告研究院院長蔡元培並即刻來到安陽調解。蔡元培院長也呈請國民政府,發電報給河南省府,要求保護中研院的發掘工作。董作賓陪同傅斯年拜會河南政界學界有關人士,到河南大學禮堂作學術報告,宣講考古的意義和知識,並表示願意乘殷墟發掘的機會,幫助河南省高校建立研究機構,為河南培養考古人才,共同促進河南省考古事業的發展。幾經努力,河南省政府終於同中央研究院達成幾項協議,才使這次發掘工作得以恢複。事後,傅斯年指著自己的鼻子風趣地對李濟、董作賓等人說:“你們瞧,為你們的安陽發掘,我把鼻子都碰壞了。”

雙方初步達成協議,其要點是:

一、 為謀中央學術機關與地方政府之合作起見,河南省政府教育廳遴選學者一人、學生三人參加國立中央研究院安陽殷墟發掘團。

二、 發掘工作暨所獲古物,均由安陽殷墟發掘團繕內清冊,每月函送河南省教育廳存查。

三、 安陽殷墟發掘團為研究便利起見,可將所掘古物移送適當地點,但須函知河南省教育廳備查。

四、 殷墟古物重複者外,均於每批研究完結後暫存開封陳列,以便地方人士參觀。

五、 全部發掘完竣、研究結束後,再由中央研究院與河南省政府會商分配陳列辦法。石璋如:《河南大學與考古事業》,載陳寧寧編《河南大學憶往》,河南大學出版社,2002年9月,第85—86頁。之後,史語所考古組的第三次殷墟發掘得以繼續進行,但問題尚未徹底解決。

董作賓在北平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研究所

駐地北海靜心齋留影

1929年冬,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研究所由廣州遷往北京,入駐北海公園靜心齋,董作賓住在焙茶塢。董作賓在《“國立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研究所略史》中記載:“北平為數百年之古都,人文薈萃,學術環境,最為優良。本所工作,除人類學、方言、考古,須赴各地調查采集外,購置圖書,搜集史料及室內環境,均以北平為便。乃於十八年六月,全所遷至北平,假北海公園靜心齋為所址。”